轻柔的月光照在青石板铺设的官道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一样。
“阿嗲(苏州方言,外公的意思),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女孩歪着脑袋看“八三零”着满脸皱纹的老头、
老头枯树皮一样的脸庞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因囱呐,阿嗲听人说应天府出了一个叶青天,他可不怕那些当官的 呢,所以你娘的案子就有希望了,阿嗲现在就带着你去应天府找这个叶青天,请他给你娘沉冤昭雪…”
小女孩听到老头子的话,脏兮兮的脸蛋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赶忙道,“阿嗲,叶青天是不是戏文里的青天大老爷 啊?!用狗头铡铡坏人的那种 … ”
“对啊。”
“真的吗,阿娘真的有救了吗?!阿嗲,那青天大老爷和皇帝哪个大呀?!”
“当然是皇帝大咯。”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皇帝告状呀,戏文里不是说有登闻鼓吗?!我们去敲登闻鼓,皇帝一定会给我们做主 的。”
老头子苦笑。
还是小孩子天真呐。
皇帝陛下哪有这么容易见到的?!
自己要是真的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估计还没有见到皇帝陛下,都被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抓去昭狱了。
不过老头子也不想跟自己的小外孙解释什么,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叶青天也可以替你娘亲沉冤昭雪,咱们就去 找叶青天就可以了。”
“哦。”小女孩很乖巧的点点头。
走了几步之后,她又问道,“那阿嗲,应天府离咱们松江府远吗?!”
“不远,咱们只要一直沿着官道走,就会走到应天府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白天走呀?!”
“因为白天的时候,可能会有坏人发现我们去应天府呀。”
“可是孙儿害怕…”
“因因不怕,有阿嗲在呢。”
夜风似乎也变得轻柔起来,没有“呼呼的吓人的声音。
这一老一小两个身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们的声音也被夜风吹散了。
等这对爷孙走远,几名骑马的护卫簇拥着一辆马车停在了距离城门大概1里远的官道上。
一个中年男人跳下马车,先看着那对爷孙消失的方向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才挥挥手,对这几个护卫下令道,“去 吧,务必要把赵家爷孙平安护送到应天府,知道吗?!”
为首的护卫朝他拱了拱手。
几个人夹了夹马肚子,越过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这几个护卫走了之后, 一个青衣小厮这才走上前来,朝着中年男子拱手道,“大人,这赵家与咱们素昧平生,大 人为何要帮他们啊?!”
“本官帮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帮自己的良心…”中年男子微微一叹,接着道,“更何况,本官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着长叹一声,转身钻进了马车。
月色下。
马车在官道上调转方向,朝着松江府城门方向而去。
老朱虽然嘴里挑剔着今天晚上的晚餐不合自己的心意,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坐在主座位置之后, 一边喝着冰镇的米酒, 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菜肴。
颇有山大王的气势。
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这顿饭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饭桌上的菜肴被一扫而空之后,才宣告结束。
叶瑾先将饭桌搬回饭厅,几个女眷则去厨房收拾碗筷。
两个老头子坐在院子里的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时候,叶瑾从书房里拿了一包茶叶出来。
把茶具洗干净之后,又用松果点燃小火炉。
水壶里灌满了水,放在小火炉上把水烧的滚烫之后,再用开水淋一遍茶壶。
再用夹子夹了茶叶放在小茶壶里,将开水倒进去。
不过等开水冲开茶叶之后,叶瑾又将茶水给倒了出来。
反复几次之后,他才拿着茶壶给老朱和徐达斟茶。
笑着道,“徐伯伯,这才是雨前茶最正确的冲泡方法,像您白天那种,跟牛嚼牡丹没什么区别,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徐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茶香味直冲鼻腔。
朝叶瑾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比老夫泡的好喝多了,你小子确实是一个会享受之人,而且每一个动作都很有节奏, 颇有大儒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