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剌慢慢闭上眼睛,沉重的叹息一声:“你都知道了。”
尹游指着木榻:“师妹,我当然认识,可师妹既然已经死了,师父为何不让她入土为安?难道师父想救活师妹?师父您是神医却非神仙,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是常礼。”
穆剌重又叹息,然后推开他的手,缓缓走向木榻,来到榻前,缓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女儿看,慢慢的,眼眶湿润,哽咽道:“四年前,雁儿突然重病,我身为医者,能救得了千万人,却救不了自己女儿的命,所以我十分愧疚,更不知百年之后以何颜面去地下见她的母亲,也才想救活她,可是我查遍医术,从古至今,从燕国到海外,试用了无数个方子,熬制了无以计数的药材,却仍旧没能救活雁儿。”
如此,尹游也就明白为何穆秋雁能够保持尸首不腐,是穆剌用药物在喂养控制,尹游走过来,看了眼穆秋雁,连忙移开目光,这人,活着时候不好看,死了更加丑陋,劝道:“师父,人总有一死,只不过早几年晚几年罢了,您别太难过。”
穆剌泪水滚落,带着几分怨气:“她才多大,她走的时候也不过……”
突然住口,是想到了另外一桩,那个齐国公主,怕是藏不住了。
尹游奸笑下:“也不过那个女人一般大,对么师父?”
穆剌半晌无语,是琢磨该如何解释媒卿的事。
尹游把手按在他肩头:“师父什么事都要瞒着我,师妹的死瞒着我,家里来了个赝品也要瞒着我,师父还当我是徒弟吗?师父还想让我养老送终吗?”
最后一句,既带着怨怼,也是挑衅。
穆剌起身:“走,咱们外面说,别打扰雁儿歇息。”
尹游冷冷一笑,率先走了出去。
穆勒身体不支,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出密室反身关上门,又将书架合并一处。
师徒二人来至桌前相对而坐,尹游一反常态,不单单和师父同坐,还提起桌子上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含笑看着穆勒,脸上,是胜利者的骄傲,放下茶杯,他道:“师父,你总不能将师妹放在密室十年二十年,看师妹的样子,怕是撑不了太久,哎呦那脸,啧啧都变形了。”
听其嘲讽女儿,穆勒勃然而怒:“你住口!”
尹游并无往日对他的敬畏,非但没住口,还继续讥笑着:“我又没说错,一张皮包着一具骨头,能好看么。”
穆勒气极,操起茶壶欲丢过去,尹游手疾眼快抓住,又狠狠抢了过去,冷笑道:“师父,我有理由是你杀了师父,然后又拐骗了个姑娘回来充当女儿,就这两条,哪一条都可以置你于死地。”
穆勒气得心口作痛,挥手想打,尹游霍然而起高喊:“你是想我去报官还是私下解决?”
穆勒不觉怔忪,扬起的手无力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