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孩子哭的泪人儿一般,哀哀欲绝,只求老爷开恩饶过这一次,以后再不敢了。贾政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命快拉下去,一面又叫自己的小厮,“拿我的马鞭子来!”
一时小厮拿来马鞭子,贾政接过,命众人都到院子里候命。待众人退去,他便一把抓住王夫人的头发,拽进内室,不顾王氏的挣扎死活剥去她外面的厚衣裳,只留贴身单衣,抡起鞭子抽了几下。抽的王氏身上疼痛,心头更是委屈,哭哭啼啼的说:“我十五岁嫁到你们家,兢兢业业服侍公婆,照顾小姑,相夫教子。我给你养了三个孩子,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我都在这把年纪了你还这么对我。你打我这几鞭子不当紧,以后我可怎么做人啊,我不能活了,不能活了呦!”
说着便起身往墙上撞,一边喊:“哥哥啊,你可要为你苦命的妹子讨个公道!”
听她提起王子腾,贾政一怔,暗悔自己冒失,情急之下忘了王氏还有王子腾这个大靠山。王子腾现任九省都检点,位高权重,贾府能维持现有的体面,多赖此人之功。一时后悔莫及,忙扔下鞭子双手将王氏拦腰抱住,软了语气道:“夫人息怒,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受了外人挑唆寻你的不是。”
王氏满脸褶子,此刻更是老泪纵横,苦着一张脸,大张着嘴道:“老爷是受了何人挑唆?”
贾政叹口气:“还不是大哥?”
王氏的面目变得狰狞,眼里透出杀气,冷哼一声:“果然是他!”
贾政见事情有缓机,忙顺势编了许多贾赦重伤王氏之话,又赔了许多不是,王氏才消了气。此刻贾宝玉已被打得嗷嗷大叫,王氏忙推贾政出去,让他们别打了好生搀贾宝玉进来请医诊治。
一场闹剧自此结束。
不多时贾母听到动静,派小丫头打听,也知道了此事,不免又将贾政一顿训斥。贾政顺势禀告了周御史要弹劾他之事,贾母道:“一个小小御史,就把你吓得这么着?哼,我还活着呢,老大他越不过你去!我可是先皇亲口御封的国公夫人,有我在一日,荣国府你且安心住着。”
贾母虽如此说,贾政终究是不放心,晚间同王氏商议。
王氏仍记恨着贾政打她之事,此刻有心使些手段摆平此事,好让贾政知道王家的势力远非贾家可比。贾家解决不了的事,交给她王家,管保小菜一碟。如此以来,贾政会更加忌惮于王家的权势,对她也会客客气气。
不就是个小小的御史么,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让他知道厉害!
——
林黛玉觉得最近林如海有些奇怪,嗯,对她太过关切了些。
每天盯着她吃饭吃药且不说,还常常目不转睛用满脸愧疚的眼神注视着她,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比如现在,林如海又荒废公务,提前下班回家,就为了给她送一篮子新鲜水果。这在以前从未出现过。
林如海盯着黛玉看,看了半天,重重叹一口气。
“女儿,是为父害了你……”
是为父糊涂,为夫不该送你到贾府去,让你被奸人谋害中了毒。唉,都怪为父啊,为父怎么都想不到贾府那帮子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连你一个弱女子都害。早知如此,为父就不做官了,早早的带着你辞官归隐,凭着咱林家的硕大家产也能保你一声衣食无忧。
又来了!
林黛玉无力的放下正绣着快完工的一个荷包,道:“爹爹对女儿很好,天底下再没有爹爹这么好的父亲了,这些话爹爹以后不要说了。”
“不,你不知道……”林如海满脸愁苦,“我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爹爹!”林黛玉皱起眉,“不许爹爹这么说自己!”
看着林黛玉,林如海觉得每一刻的时光都是安慰。
距离神医诊病已过去三日,林如海吃了药,倒不怎么咳嗽流鼻涕了,只是身子还是有些弱,容易累。官场诡谲,左右还只剩三两年的寿数,他有心辞官带着女儿远离这是非窝,过两年安生日子。可一想到就此便宜了那谋害自己之人,便十分窝火。因此,官暂时还不能辞,因为一旦辞了官手上没了权势,再查是谁心肠这么歹毒下毒害人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更遑论报仇!
他的仇可以不报,但女儿的仇则不能不报!
黛玉身上的毒是近一年内中的,那便是在贾府的时候了。林如海虽不知道究竟是谁下毒,但总归是贾府之人。他林如海有生之年,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查出来究竟是谁害他的黛玉,报仇雪恨不行。
林黛玉倒是从周航那里知道是王氏给自己下毒,但她一到扬州,便逢林如海抱恙,怕林如海气愤担忧之下影响病情,自然不好告诉他。后来林如海虽好了些,又正赶上年节,忙忙乱乱的也顾不上说。
年节后林如海又伤风,日日请医问药,更是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这一拖便拖到现在,林如海不知道黛玉已经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自然不好问她。林黛玉呢,则不知道林如海已经知道她中毒之事,一时也不敢说。
是以,在这件事上,父女二人倒产生了些许误会。
这几日林如海主要做了两件事。一是将自己年节所收礼物尽数折算成银票,命人连同请安折子一起送去京城。二便是在命人彻查府邸,并在扬州城明察暗访,查探到底是谁给自己下了药。
此事过去了两年,当年参与之人多数不是被灭口便是远走他方,想查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林如海查了几日,收效甚微。倒是周航通过猫大军查出些眉目,正暗自盘算使些什么手段才能神不住鬼不觉的透露给林如海。
是夜,黛玉坐在窗下,点了明晃晃几根蜡烛绣荷包,周航就躺在她膝盖上无聊的抱着尾巴玩。
“胖胖,你说义父会喜欢这个荷包吗?”黛玉突然问。
荷包绣的是一副傲雪春梅图,极是精致小巧,每一片花瓣每一簇花蕊都清晰可见,周航看着都喜欢。
“林妹妹你放心吧,你义父他一定喜欢!”
“胖胖你又淘气!”林黛玉一听,放下荷包去抓小猫的耳朵尖,“说了不许叫妹妹,要叫姐姐的!”
周航耍赖在林黛玉身上打滚,就是不肯叫姐姐。一人一猫闹了一会子,黛玉整整衣衫道:“快别玩了,蜡烛都燃了一半了,再不抓紧些今天就绣不好了。”
“绣不好就明天绣呗。”周航仰头在黛玉手背上蹭了蹭。
“不行!明天义父就要离开扬州了,今天一定要绣好。”
说着拿起针线,刚绣了几针,不妨一时不甚,绣花针扎在手上,黛玉“呀”的一声,蹙起了一弯如勾眉毛。周航心头一惊,忙跳起来查看,脖子上戴着的那块青玉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几晃,可巧碰在黛玉受伤的指头上。
一道白光闪过,一人一猫同时晕倒。
再醒来,周航心内大惊。
入目是一望无际漫天的枯黄草地,看得人心中空落落的。
又穿了???这是周航的第一念头。
嗯?自己恢复人身了,真是,太特马爽了!
那么,林妹妹呢?
左右一看,不远处躺着一个浅粉色衣裳的少女,不是黛玉却是哪个?
爽过之后周航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没穿衣服,变成人身的后果就是——
tmd他是光的,光的,光的!!!!
老天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