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浮云飘过,暖暖的阳光洒落在林间,三华公连续读了三次信,手掌在信纸上轻轻一抹,转身向着临淄方向拜了拜。
纸短意深,一张花帘纸上尽是君主的关切言语,字里行间中透露着不可言明的真意。
“结束了,都结束了……”
怅然若失的喃声在殿中回荡,三华公俯视着山间的渭水,向身边的亲卫说道:“去把道运喊来。”
“是!”
亲卫躬身虚礼,动作麻利的走入军帐,无多时,身着素衣的少年坐在木筏上,同亲卫费力的划过渭水,停靠在浮木碎石堆砌的小台边。
少年灵巧的跳入山间,瞥了眼不远处的老师,迈着灵动的脚步,快速上前。
三华公从怀中取出亲手抄录的《国策》,转身递给齐道运,华白紧蹙着的燕眉舒展了,枯瘦的手掌负在锦绣衣衫身后,望着东流的渭水,轻声嘱托道:“湘云公野心甚大,那鲁直之死与此间是非同他必有干系,此后行事务必万分慎重。”
齐道运皱起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看神情严肃的老师,不敢多问,躬身点头,听的更加认真。
三华公向渭水走了几步,眯着眸子,捋了捋缠绕沧桑的长须,又道:“世事难测,人心更是如此,往后若觉查六国伐秦之事不可为便要尽早撤手,那位先生手眼通天,下的这盘棋众生皆为棋子,晚了就走不了了,务必多加小心。”
“此间事了若秦国未伤元气来年春便是大举兵锋之时,就地图看,齐国远离秦国,背海据险,秦国只会同我们交好,我们不可拒绝!”
“另外,万不可轻信什么联合抗秦,此番战败,秦国大势已成,人间平定将是定数,别打了,为百姓留条出路吧。”
三华公手掌握着袖袍,东望国度,思索着,实在想不出什么了,轻解大氅,枯瘦的身影一跃而起向渭水中去。
“老师!”
齐道运慌了神,就欲跳入渭水,却被赶来的亲卫拦下,余下亲卫跳入水中,寻觅半天,皆未寻到三华公。
“老师!”
哭嚎声异常刺耳,路过的军士却得意的勾起嘴角,向着渭水淬上一口,如此“小人”活该如此!
渭水下游,子宥双手连变化印决,一缕流光将三华公自从水下托起,眯眼扫过层层山林,带着三华公匆匆步入地道。
赶回营地两人站定,三华公望着身前的束发少年笑了。
锦绣白衣,青丝乘风,眼中充斥着智慧的明光,双手负在身后,智珠在握,成竹在胸,潇洒肆意,恍若谪仙,不负天下才气三千,子宥独占两千的盛名。
子宥躬身行礼,朗声道:“辛苦先生,此后先生恐怕很难再抛头露面。”
三华公回礼,没理会子宥的话径直问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子宥轻笑,望向六国联军的方向,轻声道:“我们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那便是灭六国,定中原,开盛世,兴人族,愿我九州子民可人人如龙!”
三华公愕然,不由沉浸在子宥描述的大世中。
人人如龙的人间,不在受任何生灵把控玩弄的人间,一片盛世太平的人间,真好。
“我们能成功吗?”
子宥点点头,负手仰望穹顶。
将相王侯宁有种乎,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属于有心人的,敢想敢做,为何不能成功。
渭水横流,白云苍狗,红尘间匆匆而行的人都带着一顶荆冠,有的人半途而废,有的人从一而终。
前者终将被时光泯灭一切,后者即使是无情第一的时间亦会为他留下些许痕迹,留待将来。
所有的炬火都是后者,留下的足迹也必将永恒不朽。
得闻消息,甲苦寻着水流游出数里,一群游鱼映入眼帘,丝丝血迹中有着一具尸身,已经被游鱼啃食的分不清面目。
微微迟疑,甲苦凑上前去,调运灵力逼退周围的游鱼,仔细打量着尸身,身形同三华公很相似,不过这些不足以为证据,湘云公多疑,想让他信服,必须得有一件铁证。
目光巡视,半掩泥沙中的玉饰映入眼帘,甲苦迅速上前,将玉符握在手中,细细大量片刻,转身向来的方向游去。
树影微移动,甲苦爬上河岸,熟练的绕过哨卡,打量着营地片刻,闪身步入营帐,单膝跪地,道:“三华公已落水身亡,尸身被鱼虾啃食的不曾模样,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令符。”
湘云公的神情变了几变,探手将甲苦手中的符箓抓在手中,端详片刻,握成齑粉,大笑着抛出一枚丹药,道:“先把这个给你妹妹服下,此件事了,我亲自带她去药谷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