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你的剑很不一般,报上名来!”
黑袍客抬头紧盯着小哑巴,这种情剑从不外传,只属于敛云峰,眼前的人必然是替代品!
“林牧。”
小哑巴微笑着答道,这是他的大名,小哑巴,小聋子,小瞎子,小傻子……都是他的小名。
这是没办法的事,为了修行慧剑,只能张口不言,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大智若愚。
“林牧……”
轻喃着林牧的姓名,仙剑折起的冷光穿过丛林,这一剑不是情剑,是拔剑术,内里尽是对林牧的必杀之意。
这一剑很精彩,像极了夏日里的绚烂山花,林牧缓缓眯起眼眸,向后退上一步,以空间换时间,举起木剑,恰到好处的点在横切过来的仙剑剑身上。
金戈之音炸响,即使有剑意的护持木剑也无法承受如此强横的伟力,崩碎成齑粉,随着清风渐渐远去。
黑袍客从容的飘落在石阶上,仙剑再次颤抖起来,久久不能平静。
“请!”
林牧再次取出一柄木剑,探手虚引,见黑袍客不动悍然发动攻势,木剑同仙剑凭空撞在一起,方才消散的金戈之音再度升起,木剑再度崩为齑粉。
黑袍客连续退后数步才稳住身形,左手抓住右手手腕,仙剑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请!”
依旧是熟悉的邀战声,林牧再度取出一柄木剑,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一抹紫电划过虚空,紧跟着轰鸣的雷声响起,黑袍客深吸口气,将仙剑交到左手,回想着方才小哑巴的剑,打算学会它。
那一剑很奇异,细细拆解却也不难看清构造,以慧剑为根,以情剑为变,以弈剑为骨,这就是那一剑的一切。
嗡!
剑鸣声打断黑袍客的深思,抬头望去,木剑轻易割破重重夜幕,带着熊熊怒意,迅如惊雷。
这一剑黑袍客很熟悉,这是他的剑,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原来不只有他。
“假醉玲珑!”
情殇酒苦,假醉玲珑。
林牧没有接下这一剑的把握,斩出的木剑悠然收回,灵巧的像是花中的游蝶,黑袍客的剑追击的剑再快三分,不想给林牧反戈一击的机会。
慧剑斩去情殇之意,木剑挑开仙剑后再度化为齑粉,两人各自退后,隔着十数青石长阶遥遥互望。
“红豆相思剑,玲珑殇情剑,这两门剑术可都是敛云峰的不传秘剑,他怎的学会?”
戊辰凝视着山路上的黑袍客,很好奇黑袍隐去的庐山面目,心中有着个猜想,想说却不敢说。
李钦月看看师兄的模样,轻叹一声,问道:“你是不是感觉他是沉降师叔的孩子?”
“不错,能接触红豆相思剑,玲珑殇情剑这种秘剑的,能这么了解昆仑剑术的,看几眼就能拆分洛阳拔剑术的也只有昆仑的真传弟子!”
“坏了,如果眼前的是沉辞,那飞羽峰上的会不会真是……”
李钦月指缝中跳跃的黑白棋忽地一顿,这两颗钉子结结实实的钉在昆仑的心尖肺叶上,拔必输,不拔还是必输。
“钦月,你着相了,昆仑山的人从来都不是为一个人活着,无论那个人是父是母,是友是仇,有爱有恨,若为一人活,莫入此门!”
“话是如此,可曾经的那些悲剧都能弥补,一切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只要……”
“我们没有时间,没人给我们时间,过去的就是过去的,再被弥补悲剧也是悲剧,别忘了,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雨夜里唯一的炬火……”
“没错,我们是雨夜里唯一的炬火,照亮前方的一段路,默默的被风雨淹没是他们的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
“两家与千家万户,我与我们,他与他们,需要选择吗?”
戊辰紧握着拳头,盯着黑袍客,耳畔有沉降师叔跪在血色雨水中歇斯底里的哀嚎声,眼前有齐师叔折剑下山的孤寂背影……
最后的问题与其说在问李钦月不如说是在自己告诉自己。
仗剑生,为剑死,从握住剑的那一刻开始,能入喉的只有烈酒,能入耳的只有悲歌。
李钦月感觉有些气闷,抬头望向天空。
星月敛去辉光,这天阴黑了很久很久,这是好事,天越黑黎明越近。
当那轮火红朝阳升起的刹那,所有的炬火都将熄灭。
山巅上,人人都向往着光明,彼时,只要有寥寥数人能回头望望这一路默默守望他们的炬火,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