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用了个颜色,阿古塔没回话,神识不断巡视,微微摇头,边走边传音,“没有什么后手,放心吧。”
“那就好,这个小先生的剑不如洛阳,可行事作风却比洛阳狡猾太多,务必多加小心,别叫他看出什么破绽。”
蝶紫沫微笑着,目送着阿古塔走远,看神情有些余惊未消,眉宇间充满疲惫,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们会答应吗,今天的事有很多漏洞……”
“若是无意结亲他们会来吗?”
“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完美无缺的事,越完美就越假,今天虽然留下很多值得怀疑的点,但都能解释得开,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蝶紫沫慢悠悠地说着,瞥了眼被大战波及都没留下尸骨的完颜,深吸口气,带着悲伤向营帐中走去。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书院可不是昆仑,那群满腹经纶的先生一个比一个狡猾,一点点的痕迹都可能成为崩溃大堤的蚁穴,必须慎之又慎。
只若能度过接下来的那一关,赢正与大秦就在掌中,若是能得到那把剑的帮助,未必不能了结这样的日子,藏觅起来,不再成为棋子……
火光伴着歌舞及至后半夜方才消隐,月亮静静落下,似乎就是眨眼功夫,皓日腾空,辉光斜落云霄。
碧草欢欣而舞,这儿没有杨柳飞鸟,除了静默的云,没有谁比他们更懂风的曲调。
洛阳盘坐在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昨晚的是是非非在心中不断浮现。
大单于阿古塔来得很是时候,当然这不排除他一直关注着塔纳的安危,杀了完颜也在情理中,多说多错,作为大单于,在那个时候就该杀人。
杀了不说结亲之事绝对能成功,不杀这结亲之事必然失败。
还有就是那群军士的眼神,提及完颜两人旧情时他们的眼神有过清晰的变化,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所有人,这证明塔纳同完颜真的有什么……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远嫁咸阳,这种姻亲可以无比牢固也可以无比脆弱,那些为数不多的宗老也不会允许塔纳成为王后,仅仅为了这一冬的粮食?
哈达毕烈与阿古塔的功法天差地别,而且那老和尚似乎也不清楚这结亲之事……
缓缓睁开眼眸,洛阳起身望向南方,或许他应该去那儿看看,试着从伊特格勒那旁敲侧击些什么。
哈达毕烈的死的太突然,连带着他的部族都消失无踪,斩草除根,这很正常,可洛阳就是想探究个所以然。
每个大单于同伊特格勒的关系都应该是最亲密的,阿古塔却不一样,这本身就有问题。
想着洛阳再度隐去身形,离开前不忘传音李思,“事有蹊跷,先拖住他们等我回来。”
李思在营帐中翻个身,拉了拉身上的棉被,好似未闻,酣睡着,呼吸声起伏不定。
谁也不傻,昨晚的事清清楚楚的说明两个人谁为主谁为次,你这位小先生不在跟前,他们有哪里会同我说这国相说什么,即便我满口答应,又有那个敢信?
忙里偷得半日闲,也许不只有半日,管他呢,好久都没能睡个痛快了。
不知是风过还是剑过,空中的云散了,简陋的寺庙坐落在青草间,很冷清,没有晨钟暮鼓,也没有经声朗朗,伊特格勒在院中坐着,拨动着手中的佛珠,默念经文。
来了就是来了,愿意开口自然会开口,不愿意开口就随他看去,我就是我,不论你看不看,我都该做最应该做的事。
“子夜,见过大师!”
洛阳翻身落在寺外,叠手而礼,微微躬身,起身时已被伊特格勒挪移到院落中。
不断拨弄佛珠的手掌微顿,抬头,眸光清明,倒映古井无波,“子夜这个名字很有趣,阴阳交汇之时,万事变化之机,看来大先生在你身上寄托了很多希望。”
“大师谬赞。”
洛阳再一礼,抬头时已进屋中,伊特格勒坐在桌边,摆弄着茶具,茶荷上陈列着清茶,很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茶是大先生的。
“认出来了?这么说你肯定没少给你老师泡茶吧。”
“对了,是叫老师还是叫师父?”
伊特格勒将一应茶具推到洛阳身前,轻声问着,眸光和蔚蓝色的天空一样,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平静,叫人难以开口言谎。
“我并不太会泡茶,师父他一直不喜欢我泡的茶,若大师不嫌弃,就班门弄斧了。”
“没有茶,没有水,没有你,没有我,没有云空,没有红尘,自性本空,因缘而往。”
洛阳手掌抖了一下,书阁中有很多佛经,可洛阳看不下去佛经,不过用佛剑倒是一把好手,却不能同伊特格勒说。
这话不知如何回答,那便不答,泡茶就是。
没有茶,没有水,没有你,没有我,没有云空,没有红尘,缘分不到,也没有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