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吞枣似的吃光云吞,三人快步离去,洛阳眯起眼眸,留下银两后步入人流,几步走过,身形变化,锦绣法衣变成粗布短衣,穿着草鞋,皮肤很是黝黑,同周围的百姓相差无几。
“要说这草原人才不是东西嘞,美人心毒辣啊!”
“什么美人,我看她就是个灾星,真是苍天无眼,怎么不病死她,要不是她,我儿子也不会……”
……
街头巷陌都有同样的流言,而且都是一面倒的将所有罪责指向塔纳。
洛阳快步出街,衣裳样貌随之变换,一步迈出,闪身落进金殿,环顾群臣,见李思在闭目养神,传音问道:“国相可知城中流言之事?”
“知道,这与秦国无关,有人在故意引导流言走向,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没办法控制,否则陛下头上必然多出一条重色轻国的罪责!”
李思睁开眼眸,毫不掩饰心底的狠厉。
身为宰辅,谋得是国,不论曾经如何,现在大秦与草原水火不容,塔纳又是个并不可靠的外人,民心与一人,无数人与一人,怎么选根本无需迟疑!
洛阳点点头,没有多言,闪身出殿,边飞向咸阳云港边考量这事背后的东西。
凡所谋必有因,这么陷害塔纳是为什么,难道曾经的假设错了,她不是蝶紫沫,只是个无辜的牺牲品。
还是天师料定事态变化,打算以苦肉计瞒天过海?
暖阳斜落,云海沉淀光辉,轻飘飘散满长空,追着舟楫乘风来去。
船老大盘坐在舟中,见洛阳来蓦然翻身坐起,高高抛起一坛美酒,醇香动人。
“少掌柜的,恭喜恭喜。”
见洛阳接住酒坛,船老大抱拳而礼,笑出满脸皱褶,眉眼中的若有所求根本不加掩饰。
“少掌柜,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老掌柜正式将部分权力移交给你,具体的包括不限于对千机阁所属的经营与赏罚权。”
“别想长例钱。”
洛阳摆摆手,正要尝尝手中的老酒味道,船老大闪身上前,探手一挥,将老酒收入须弥戒。
都不给长例钱,还想喝酒,门都没有。
洛阳握紧空空如也的手掌,无可奈何的向后躺去,探手把玩七彩辉光,舒服地眯起眼眸。
都是老狐狸,经营与赏罚权可大可小,但库房钥匙可还在被曹老头手中……
“少掌柜,您可坐稳了,最近风大!”
船老大扬起御风帆,蚱蜢舟蓦然腾空,舟体不断颤抖,比方形轮子的马车还要颠簸。
这滋味很不好受,但囊中羞涩,洛阳只得沉默享受,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段旅途会如此的漫长。
飞了近乎一炷香,遍布春色的花间小楼终于映入眼帘,流水潺潺跃游鱼,当空疏散身形婀娜再度投入到璀璨烟波中去。
“哎,等我老了那天……”
洛阳翻身爬起,飞身落在岸边,没有多言,自顾自地轻喃一声,迈步走进小楼,感知着船老大失魂落魄地坐在舟中,笑得合不拢嘴。
睚眦必报不是什么好名声,却格外地有用。
曹老头今天不在二楼远观风光万里,而是在一楼擦拭那些根本就不染灰尘的古董文物,见门开,也不问洛阳,直接说道:“那药在神农秘境中,料想都进了神农鼎。”
洛阳点点头,寻了个椅子坐下,随口问了一句,“塔纳究竟是什么身份?”
言罢环顾这些一直忽略的古董,细细考量着成为少掌柜后面对的是是非非,渐渐想到自己的身世问题。
落叶归根是永恒不变的情怀,只若是人,就没人真不想知道自己的来由。
“她的身世究竟如何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算,去猜,很多事其实都摆在明面上,看不看得到全看本事。”
曹老头放下手中三足青铜鼎,挨着洛阳坐下,翻身取出茶具,翻手水沸,引茶入水,激荡清香诱人。
“关于你的身份就别多想了,人定胜天可能是真,命不由己同样如此。”
“关于过去的任何事我们都没得选,看看前方吧,他们没想开我去想开了,希望你也能想开。”
洛阳举起茶杯,细嗅芳香,沉默着,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眯眼,从草原行开始一点点看这盘棋。
既然别人都能看到,凭什么我看不到?
白雾纵情升腾,屋中安静的清风不愿打搅,倒是落在窗扉的枝影不断摇晃。
原是木鸟临至,带着仆仆风尘,肆无忌惮地舒展歌喉,唱着只有曹老头才懂得调子。
“别想了,邪修派人去暗算南诺了,算算你的速度,现在出发还不晚。”
窗外鸟语歌罢,曹老头轻语入耳,洛阳翻身坐起,没有迟疑,门破惊起花草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