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邪修再难有效掌控人间,妖族那边东皇赤也开始扫除异己,天宫地府、魔界三方更不必说,仅剩的数个堂口风雨飘摇,朝不保夕。若是能成功夺得机缘倒无所谓,若是有个万一,千载布局必将前功尽弃!
绝对的自信与自负近乎等量,出发玄兜宫前必须得留下后手,如此一来控制赢正就显得至关重要。千变万变最终成为人皇的一定不会变,即便失败了,利用人皇的光辉完全足以遮掩邪修的存在,修生养息,数载便可卷土重来。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想要调虎离山可就不容易了……”感知着天师的想法,邋遢道人摇头自语,正说着忽然看见天师信手在棋局中点下一子,局势瞬息变化,“也不绝对,调虎离山未必一定要用得不到的诱饵,可以给真的叫他吃。”
“不过攻击何处成了大问题,昆仑不可动摇,书院太近,似乎唯有魔界是最好的选择。”
“哈哈哈,那就攻打魔界,利用混沌中的异族为刀,世上总有些巧合无法避免,不是吗?”
言罢邋遢道人望向天师,两个映入镜湖中的倒影相视浅笑,同心协力下一盘棋,生杀予夺尽在不言间。
“暂时如此,接下来看看洛阳与他一战的结果。”
“方才冰雪茫茫剑光夺目,待流光消散戊辰已然身躯破散,如此变化,似存巧合。”
听着天师的轻语,邋遢道人暂时压下思绪将神识落向湖水。投影中那衣衫胜雪的少年已然闯入寒潮,大步向着与雪景格格不入的黑袍剑修。
透过茫茫风雪遮掩,那陌生的背影渐渐熟悉,洛阳蓦然停步,压抑着梦碎的心碎之痛,不愿多言,探手唤起诛仙剑便递出一剑断罪。
这剑很快,远超过洛阳以往的任何一剑,却还是落空,没伤到黑衣剑修分毫,仅是斩灭那飘渺黑影。随着剑势落尽,西北向寒风突兀换了方向,沿着黑衣剑修斩落剑鞘的方向重重拍在洛阳的身上。
能胜过苍天的绝世剑仙如枯叶般腾空,飞出十数步远方才稳住身形,握着戮仙剑的手在颤抖,丹凤眼半睁半闭,紧盯着提剑透过风雪的声音,眉眼间满是杀机,毫不掩饰。
“实话实说,我杀他就是用的断罪,杀了他我就在这儿等你,怕他路上寂寞打算送你过去找他。”
“可惜,你方才那剑实在差劲,我认为你和他一起走是对他的侮辱,所以用了剑鞘……”
“但你后续应对不差,勉强能陪他离去。”
黑衣剑修喋喋不休地说着,声调平淡却压过风雪呼啸,缓缓移动右手,一点点拔出剑锋,凝视着故意留下的血迹,“看,这就是他的血,而你的将留在另一边!”
言罢望向沉默着的洛阳,踏步再度挥动剑鞘,用的赫然是两仪微尘剑,绝阳为先阴藏变!
洛阳瞪大丹凤眼,左手握住陷仙剑,同样身法,同样剑术,剑落流光炸散,微微停顿,刺耳的金戈之音久久不绝。
双剑对双剑,两仪微尘剑对两仪微尘剑,森罗万象对森罗万象,道韵互相磨灭,此消彼长,互领风骚。
“好浓的恨意,隐而不出,洛阳是打算给他个惊喜……”
邋遢道人皱起眉头,感知着应接不暇的剑道变化,倍感酣畅淋漓,每一剑都起于同一位置,轨迹对称,落点对称,斗气般恪守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任谁观之都心底矛盾,渴望结束却不愿太快结束。
“给人惊喜还是给自己惊吓还不清楚,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洛阳恨他,整个昆仑都恨他。”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剑修,知晓六界剑术,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猜不到,左右不可能是齐天象,他的资质确实天下无双,不过绝不可能比洛阳走得还快。”邋遢道人摇摇头,言罢下意识握紧拳头,有个很可怕的想法,“如果齐天象就是阳爻神,那次死亡等同于涅槃……”
化境因这个可怕的猜想陷入死寂,倒影中的剑术也不再夺目。两人同时顺着这个猜想推算,不周剑折身死却涅槃重生觉醒神性,之后便隐于暗处,明里暗里的出手相助,这不是说不通,可他为什么要杀戊辰?
这一点邋遢道人想不明白,天师也想不明白,遂有轻叹打破死寂,邋遢道人变换成苍老道人模样,遁出化境,闪身掠入一片遍布金光之境,低着头,不敢直视那盘坐生灵的背影。
“苍天在上,敢问那黑袍剑修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盘坐生灵沉默许久,起身迈步走近,狞笑道:“他是我的棋子,所有力量都是我赋予的,你愿不愿意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