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盘坐入定,开始炼化夺舍来的身躯。墨时点点头,没急着离去,落下几座遮掩气机的法阵后盘膝而坐,取出钱币龟壳,不断推敲占卜,试探着各种计策。
叫洛阳到混沌中来不难,难得是如何得到最多的利益。
宿鸟归林,慵懒的晚霞挂在天际,烟火里沉淀着来之不易的安宁。洛阳静静看着,细细听着,贪婪的享受着。
还未尽兴,两道流光自天际落下,为首的赫然是那方石印的主人,不过换下锦衣披上战甲,刀锋藏鞘,满身煞气。
另一个是老叟,少说有三千岁,鹤发童颜,气机强横,笑起来看上去慈眉善目,打量昆仑山几眼,出声赞道:“地杰人灵,整个混沌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美哉,妙哉!”
“哼,再了不起又如何,若是没有诸位将士在前方厮杀,他们能得到如此安宁,简直荒谬!”
那少年冷冷开口,同时上前几步,盯着洛阳,“人族确实不曾对此间多加庇护,但此间享受人族庇护你不会不承认吧,你我一脉传承,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他的嗓门很大,好像是在故意宣泄恼怒。洛阳眉头轻挑,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去对抗神裔盟军,你来对抗阴爻神,如何,我们交换对手。”
说着他将阴爻神落下的那柄仙剑唤道身边,上面的剑韵清晰陈列,那老者的笑容蓦然消隐,皱起眉头,试探道:“小友,那阴爻神可是得到了阳爻神的本源?”
洛阳看看一头雾水的少年,点点头,捏着剑指在三尺青锋上拂过,红蓝两色辉光同时腾起,纠缠变换,将合将散,孕育着混元之意,仅有一缕,能斩诸神群仙,改天换地。
“没想到阳爻神又败了,这可不仅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你有多大把握,为什么不想再找上去,抢在他成道之前……”
“那不是我得剑,更何况现在又人在找他,他不愿叫我插手,所以我只能等,等他们落败,与他论剑高低。”
洛阳收起剑锋,抬头看看茫茫混沌,心知肚明,阴爻神必然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绝不可能被找到,即便是天师也是如此,不过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来六界的。
剑道绝顶,过去一直是他的,现在他必然也不愿放过。
“如此便不打搅了,曾经的阴爻神很强,现在的他只会更强,人族的未来,百族的未来,拜托了,请胜过他!”
老道轻声说着,微微躬身鞠躬,起身看向少年。他眉眼中的戾气散了七分,撇撇嘴,逞强道:“我们的恩怨可没过去呢,有机会我会跟你慢慢算,现在先放过你。”
言罢两人飘然而去,洛阳慢悠悠吐出一口郁气,再度躺下,闭上双眼,再三犹豫后传音道:“我不知道这话你们信不信,但我得告诉你们,现在的神裔未必真的是神裔。”
“就在几天前有个奇怪的生灵入侵此界,所幸仅是微末分身,被祖师费大气力抹杀,阴爻神道果未成神裔却大张旗鼓与诸位开战,这本就很不寻常,万万小心……”
“这场战争后很可能孕育着更可怕的灾难!”
及至两人走远洛阳都没听见回复,剑眉再度轻挑,不得不叹息一声,再观云霞觉得索然无味,便移目山间。
心上人在萌生嫩绿的枝影下,红着俏脸,握着剑锋,一板一眼的掩饰着,姜落等站在她身后,跟着挥剑,都是些基础的招式,却一个比一个认真。
可能学剑的原因不同,但此刻都在学剑,全神贯注。
洛阳笑了,下一瞬又皱起眉头,起身消失在山巅,站在混沌外,凝视着数千飞舟肆无忌惮地压近放出杀机凌厉。
不去找你们你们就找上门来,是自寻死路还是有心人的故意施为暂且放下不论。先斩下此剑便是,方才消隐战火的家园现在可不容被任何势力打破清宁。
“一念花开,解!”
轻轻挥动天剑,道道剔透流光飘向船舰,无视禁制阵法,沐浴着遥远的暖阳光晕,默默盛放,绽放出漫天流光。
弹指间,混沌回复平静,放眼望去,不见丝毫飞舟痕迹,就好像他们从没来过,方才看到的仅是幻象。
老者与少年在遥远的混沌中看着,尽数眉头紧锁,对视一眼,传音道:“这一剑未免也太过……”
少年语结,再三犹豫却想不出任何形容洛阳这一剑的词汇,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人族军队费尽气力才能够毁灭百数、千数的舰队会被洛阳轻而易举地诛绝。
“他完全有余力参战,不过顾及阴爻神偷袭六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是怕我们下毒手吧……”
“错棋也是棋,落子无悔!”
少年冷声回道,却无法忘却方才的一剑,又摇摇头,叹息出声,“说是这么说,既然知错又岂能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