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京中下发指令,命岑江当地官员克扣户部银两,官官勾结,暗中捣毁堤坝工程,差点使沈砚修筑下大错的人,就是沈砚国。
他大概也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对沈砚修造成拦截才会这般做。
但是宋画祠想来,其中最令人胆寒的却是沈砚国一个令下,就将事关上千人生命的堤坝暗中做出手脚。他这种上位者的心态,是宋画祠如何也看不过去的。
最可怕的就是高座之人不知人间疾苦,徒劳说自己一颗感悯之心,却也自私到这种地步。
宋画祠想完这些也只是转瞬的事情,她叹了口气,道:“殿下无须伤心,此事……”
“我知道,我看得开了。”
“这便好。”
前面两个人双双沉默,一直没有开口的孟昭衍却将凤眼微微眯起。
话语里的“那件事”,大概指的就是方才与沈砚国寒暄时,沈砚修说的那件不痛不痒的事情,孟昭衍并不知情,也没那个心情知道。
他介意的却是宋画祠与沈砚修之间仿佛带着隔绝的意味,将他给远远抛开了。
若不是方才听到了沈砚修对沈砚国说的话,说不定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孟昭衍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他此刻却是才明白,在宋画祠失踪停留在凌炽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多少已经遇到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恰恰是没有孟昭衍参与的,他若是想要插进嘴,也手十分困难。
孟昭衍哭笑不得,他承认,心里确实不舒服,甚至有些难受。
一方面因为突然感觉到因为这段时间的遗失,宋画祠与他隔得远了,另一方面,却在继续痛恨自己的无能,将宋画祠丢了。
是,丢了。
他苦苦找了那么久的人没有找到,最后被沈砚修带走了,无论如何,这一茬,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过去的。
宋画祠再转过头来跟孟昭衍说话时,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失落,全身心放在宋画祠身上,这副模样,倒又让沈砚修不好受了。
到了沈砚修寝宫,孟昭衍不能再往前送了,多少有些可惜,每天能跟宋画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且都是找藉由沈砚修找着给他治腿疾的借口才能得来这个机会。
他恨不得将人死死守在身边不让她出视线一步,如今却……
孟昭衍眸中的暗淡一直看着他的宋画祠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她也不想就这样与孟昭衍分开,想了想,祈求般看向沈砚修。
“我想……想与王爷再呆一会儿,可以吗?”
沈砚修愣了一下,才明白宋画祠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一愣,也叫他有时间缓冲,将自己嘴边的苦笑收回去。
沈砚修心中轻叹,叹了许久,也叹不出什么实物。表面上他自然要大方得体,点头道:“进去吧,里面都是我的人,不用那么小心,只是别呆久了。”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空穴来风,但是沈砚修就是想故意添上一句,不为别的,就是能刺激刺激孟昭衍都能让他爽快许多。
孟昭衍晦涩不明地看了沈砚修一眼,沈砚修也毫不示弱瞪了回去,见宋画祠欣喜点头,却又不免苦笑。
随后将两人带进去,宋画祠直直往清竹阁走去。
清竹阁清静,是个难得的地方。孟昭衍一路走来都环视了一遍,心中也不免感叹道,沈砚修确实是有心了。
不管如何,他这份心,都是需要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