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薰喝了一口,脸上表情很是复杂:“麻麻的,又很甜味。还有橘子味。”
“正是,这是橘子味的澳洲水。”黄顺隆抚掌笑道,“此物在本地极难得,走了汽便不好喝了。”
当下他说澳洲水最忌走气――走了气就是果子味的甜水而已。所以包装全用专门的厚玻璃瓶子,上面塞上木塞,再用铁丝绑紧。每12瓶装在带格子的木箱子里再运来,路途迢迢,价格昂贵。但确实是消暑解闷的逸品,很受佛朗机人的欢迎。
接着又有佣人端上一只大号的瓷锅,揭开一看,锅子里油汪汪,红澄澄的满满一锅。林铭仔细看来,其中飘浮着雪白的鱼片、黄色的鳝背,下面打底的却是黄豆芽。油汤里还飘浮着写红彤彤的如同小茄子一般的果子。一股浓郁奇异的香味飘浮在空气中。
“此菜乃是海外风味,别具一格。”黄顺隆笑道,“只是口味极冲。”
“其中似乎用了许多的花椒。”花椒是明代菜肴里的常用调味香料。
“不错,”黄顺隆点点头,“花椒之外,另有西洋来得番椒。”
众人举筷,林铭只觉得口中辛辣万分,这种感受和花椒的麻辣完全不同,雪白的鱼肉经此调味,别有一番鲜美的滋味。顿时食欲大开,连吃了好几筷。李永薰见油汤中飘浮得灯笼状的果子鲜红好看,当下出手如风,黄顺隆还来不及劝阻,李永薰就把这个泡辣椒直接塞进了嘴里。
“吃不得――”他话音未落,李永薰已然发出一声惨叫,口中如同着火一般,嗓子眼又麻又呛,眼泪鼻涕齐下,又打了十几个个喷嚏。丫鬟们赶紧递水送毛巾,她连着喝了四五杯子汽水下去才方才止住。
“这是什么呀!”李永熏气息奄奄,被辣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乃是泡辣椒。”黄顺隆道,“是做调料用得,吃不得。”
林铭对此很有兴趣,闲谈之下才知道这是临高出得“天厨”泡椒。做“澳洲菜”这是常用之物。黄顺隆兴致勃勃的说起“澳洲菜”来,他在广州紫明楼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特意派了厨子去临高学艺,学来了十几道菜肴和四五道点心的做法。
“澳洲菜?”林铭对澳洲人、临高货并不陌生。“杨润开堂”的大掌柜杨世意和他很熟。他的一个堂弟就在临高开药铺,托他在广东大量的发卖几种成药,生意好得不的了。闲来和林铭喝酒闲聊的时候也经常会说起堂弟那边的情形,虽然是道听途说,倒也让林铭了解了不少临高的材料。
“正是,澳洲人虽然是海外蛮夷,各种享用却不比我大明逊色。”黄顺隆见今日的招待很对贵客的胃口,谈兴颇高,“就说这澳洲菜,许多竟是我从来没想过得!”
林铭随口敷衍,喝酒吃菜。耳中却仔细的听着黄顺隆的每句话。他觉得这位黄掌柜和临高的澳洲人似乎关系相当的密切。当下旁敲侧击起来――他揣摩着澳洲人这次大败官兵,又兵临广州城下,将来必然是大明之敌,以后保不定还要打仗。林铭为此对澳洲人的事情都很上心,有朝一日朝廷兴大兵讨髡,自己若是“澳洲通”,得个军功保举,升官发财大有指望。
黄顺隆有心巴结他,林铭则竭力敷衍,俩人说话愈发投契起来。黄顺隆兴致很高,亲手与林铭敬杯,渐渐酒酣说话也觉松驰。
“黄掌柜与澳洲人往来很多吧。”
“当初倒是有一些买卖往来。”黄顺隆知道对方是什么角色,所以说话的时候加着小心,“最近不多了。他们有不少新奇的货物――都是畅销之物――可惜我不在广州,这卖澳洲货的好处都给高大官人占去了。”
“黄掌柜可认得一个叫郭逸的?听说他是澳洲人在广州的头目。”
“郭逸?当然认识。”黄顺隆点头,“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郭东主!他在这里没有产业,不过手下有人经常往来本地,专门收买佛朗机人的货物。”他呷了一口国士无双,“说来真是怪事,佛朗机人向来在这里只有买得没有卖得多――澳洲人来了之后反而特别要他们的东西!”
其实黄顺隆和郭逸的关系远不止认识这么简单,黄顺隆尽管在整个临高经济体系中的重要性已经大为下降,但是在广东对临高进行经济***的时候,黄顺隆的走私渠道依然能小批量的向广东进出口各种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