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翁不露声色的听着,问道:“这么说来,郝元绝非池中物了?”
曹光九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经验老道,如何听不出石翁这话中的池中物是何意。不敢直接回应,半响才嚅嚅道:“不至于呗……”
“九兄呀,莫非你也被他折服了不成。”石翁含笑摇头道,“这郝元的事情,我家老爷也叫人另外打听了他的言行。别得且不去说,就他这不贪财,不怕苦、不惧死,不畏权贵,深得黎庶爱戴……九兄也是读老了书的人,不会不知道这种人吧。”
“是,是。”曹光九的额头上已经流下汗来。
“郝元其志非小。他现在是不成气候,若是给他成了气候,一个赵引弓又算得了什么?”
“是,老爷英明。”曹光九暗暗庆幸,看样子,老爷有卸磨杀驴的意思,幸亏刚刚自己有一说一,没有在石翁面前替他多打马虎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苟承绚怎么样?”石翁忽然又问起了他。
“人很能干。虽然年轻,却很沉得住气。办事也得力。看得出经历过不少事。”曹光九一边说一边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焉知有没有人问过苟承绚同样的问题。
“然后呢――”
曹光九知道自己若是没有一点“本质”的东西说出来,石翁是绝不会满意的。
“他胸中似有极大的恨意,尤其痛恨赵引弓。不知道有无私仇?”曹光九小心翼翼的说道,这苟承绚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这个破靴党看人的眼光很好,第一次见到苟承绚就知道此人是受过大难吃过大苦的,心志极其坚忍。杀打不怕的广里光棍,比他这个有家有业的破靴党必然狠毒百倍。
“若非如此,我家老爷岂能用他?”石翁得意的笑了笑。
“是,是。”曹光九陪着干笑了几声,巴望着这恐怖的话题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以他的见识,深知郝元和苟承绚的可怕,他可不愿意说错了话得罪了他们。
“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只要诚信做事。把事情办好了,我家老爷少不得要重重的谢你。”
“谢不敢当。”曹光九姿态放得很低,“求老爷栽培!”
“好说。”石翁点点头,又拿起茶盏润了润喉咙,继而问起了七月半冲击凤凰山庄的准备工作。
曹光九回禀说人手已经安排妥当,他已经和十来个打社的头目打过招呼要用他们的人,下了定钱,只等七月半一起动手。
保密期间,他没有透露要对付谁,也没有告诉他们要一起动手。以免走漏风声。
“……大约可以募集七八百人,这些人都是打架斗殴的老手,足够用了。”
山庄里的人口起码也有二三万人,但是大多是难民,这些人不成组织,没有训练,手中亦无武器,形不成战力。真正需要对付的是山庄里几百家丁。
目前为止,曹光九还不知道山庄里的家丁具体数目,根据几个外围内线的报告,估计也有个三四百人顶天了。
“人够么?”
“够了,这几百人是核心,外面少不得还得煽动裹挟一批人。否则势不大,闹不起规模来。”
除了打社成员之外,曹光九还准备联络张广湉,到时候发动起一批佛教徒来“卫道破魔”,此外,被揭帖煽动起来的贫民们到时候也会被引诱到山庄门口。
曹光九说到这里,迟疑了下,又说道,“只是银子不太够――”
“这事老爷不是已经拨了五百两给你。你这打社的几百人每人给五钱的定钱还不够么?”石翁面露不快之色,似乎嫌他胃口太大。
曹光九当然报虚账吃空额,但是他提出银子的事情倒不是为了贪图钱财。
“石翁,你有所不知。山庄有家丁,赵引弓又是个缙绅,在打社看来那是块硬地,他们要担伤亡风险。打社的人若是到时候若没有重赏,临时鼓噪起来不肯去,十分的麻烦。”
“那你的意思呢?”
“请石翁转告老爷,出阵之前需有重赏。每人至少要有一两。”
“想不到你们这打社也和官兵一般了。”文士笑道,“没打仗就要安家费,上阵还得开拔费。”
“不敢,不敢。”曹光九赶紧辩白,“石翁你不知道打社的规矩,他们这些人黑眼珠只认白银子。若没有钱财壮胆是绝不肯动手的。”
“好,就依你。到时候会备下银子的。”石翁把扇子刷得一声合上。笑道,“打破了凤凰山庄,还怕没有钱财拿?这些人,真是鼠目寸光!”
“谢石翁体谅下情!另外,还请石翁转禀老爷:需要备下几条人命。”
“人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