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年轻。”姬信笑了,又解释道,“我是真心羡慕你的年轻。你要掌握元老院的精神这个主旨是不错的,但是恐怕很难,因为眼下这件事,元老院内部根本没有具体的共识――自然也谈不到什么元老院的精神了。”
“但是这件案子很微妙。”陈白宾忧心忡忡。他和姬信一样,已经读过政治保卫局关于梧州事变的报告。
“案子其实没什么微妙的。”姬信说,“解元老犯了错,又想掩饰错误。”
“没错,问题是:政治保卫局的秘密报告似乎有很多元老都掌握了――并不只有我们。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姬信明白他的意思。眼前的这个案子并不复杂,等着吃人血馒头的人太多,一旦结论出来,势必会被各方利用,调查组成员就会处于风口浪尖。
“我担心我们的报告出来之后,元老院内部会引发一场大争论。”
姬信点头:“这是必然的。”
“所以我想……”
“想能拿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论?”姬信说。
“我觉得避免无谓的争论是元老院目前最需要的的。”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不现实。”姬信摇头,“这件事看似是解迩仁一个人的事,背后牵扯到的问题很多。我们两个人何德何能,能抑制住大势?办不到的。”
陈白宾沉默了。他琢磨了好一会,原本他以为姬信已经“充分的领会了元老院的精神”,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这回事。
“那我们只有实事求是的去调查了?”陈白宾说道,“完全以事实为准绳。”
“没错。”姬信点头,“愈是棘手,内情复杂的案子,愈是要以事实为依据。只阐述客观事实,这是我们调查人员最好的自保办法。结论,你可以让其他人去做。”
“我现在最担心的一点就是真相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得出的结论不一样呢?我们是按照报告来汇报,还是按照我们的调查来汇报?解迩仁肯定在梧州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当然是按照我们实地调查来汇报。不然派我们去做什么?”姬信说,“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我们去梧州必须忘记这份秘密报告上的内容。有些事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都装作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知道?”
“我知道某些事情,但是我知道我并不知道某些事情,但是元老们都知道我知道某些事情……”
“哈哈,”姬信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这个绕口令你就不要说了。梧州可没有洗衣粉。反正你记得:只当那份报告不存在,我们按部就班的按照解迩仁的正式报告为依据,执行调查过程,然后如实记述上报就行了。”
大发艇抵达梧州码头是中午时分,解迩仁亲自到码头迎接。三个人来一会同志加兄弟的握手。
“一路上很热吧,这大夏天,难为你们还坐这铁皮壳子来梧州!辛苦辛苦!”
“都是为了工作。”姬信淡淡的说道,“我们还是赶快进城吧,这里太热了。”
“好好。”解迩仁一迭声的说着,随着招呼立刻抬来了两顶二人抬竹丝小轿,“到县衙有些距离,这轿子坐着省力又凉快。”
陈白宾还有些犹豫,姬信倒是很坦然的钻进了轿子。他在解迩仁的催促下,才进了轿子。
三顶竹丝凉轿从码头一路抬进城去,陈白宾见这里城墙街道虽然处处都有战火的痕迹,但是街面平整清洁,沿街店铺也大多开了门。百姓们的气色也不坏。原本心里预想的解迩仁“沉溺享乐”“怠慢政务”的印象少了许多――不管这街面上的景象是不是靠着突击粉饰出来的,好歹有这个执行力就是人才了。
轿子一路把他们抬进了三总府,解迩仁在这里把原来他和蔡兰居住的小院收拾出来了,供他们出差住宿用。这样的百年老宅自有一股清凉,与外头迥然是两个天地,二人一走进来便觉得浑身清爽,腋下生风。
“这地方不错啊。”陈白宾说着环顾四周,室内不但打扫清洁整齐,各种文具用品更是一应俱全。还备了绿植盆栽,更添了几分清凉。虽然没有电扇空调,但是在夏天居住其中很是舒服。
“浴室在厢房里,实话说条件比较简陋,就冲个凉吧。”解迩仁热情的有些过头了,“给你们准备了蕉布睡衣,特别凉快。我们这里没有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