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一他们找到了呢?要不要多派人手?”
“这么多人聚集一处,迟早会被人发现的。”他思索片刻道,“人手不宜再加,倒是可以来一路疑兵。”说罢,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你看可使得?”
“使得倒是使得,只是这一路疑兵怕是要引火烧身,须得和我们没什么干系的人才行。”
“这事就让刘家兄弟操心,他们拿得住。”
“道长……”金文池还是没有去意,又道。
“先生怎么说?”
“先生的目的,是为了逼迫髡贼议和。若髡贼一意孤行呢。”
“周先生当年与我们说过,髡贼的元老,尊贵无比。髡贼绝不会冒置元老于死地的风险。”
“再尊贵,也不过是大明的一介亲王的格。本朝土木之变,英宗北狩,朝廷也未尝与瓦剌议和。髡贼据闻元老有五六百人至多,事关国策,岂能轻易就范?”
“先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周乐知摇头道,“髡贼的元老,并非‘亲王’,而是‘议员’”――他知道很难解释什么叫议员议会,什么叫贵族共和,毕竟当初先生教他的时候他也是当作天方夜谭一般。
看到金先生迷茫的眼神,他想了想道:“也就是说,元老其实就是一个皇帝……嗯,每个元老都有议政之权。如果一个同僚身陷危境,当权的文贼马贼等人不全力施救的话,他们也无法继续秉政了。”
“所以他们是非救不可。”
“正是如此。”
“可是先生,如今朝廷的风向可是要征伐髡贼。我们说要议和,这边朝廷要出兵,如何取信呢?”
“朝廷要出兵,自然有不得已之处。纵然是皇上,也不免身不由己。”
关于这件事,其实王业浩比他们看得都明白。虽然帝王心术不能说得太明白,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是皇帝提出南征本身就带有三心二意的成分,至于朝中的大臣,那就更不看好了。
不论“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大约都意识到南征解决不了髡贼的问题。“议剿”还是“议抚”本质上都是朝堂上政争的借口而已。
“难不成……”金文池略有些惊讶。
“正是如此。”周乐之压低了声音,“若是未经一战便要议抚,朝廷的颜面何在?所以这一仗必打。只是你我都知道,兵戈一起,受苦的都是百姓,朝廷的实力,亦会白白消耗――如今大明气血两亏,再也经不住更大的损失了……”
“学生懂了!”金文池点头,“怪不得朝臣内私下里多说要抚,朝堂上却康慨激昂说要剿。”
“朝臣也罢,皇上也好,都有难处。”周乐之叹道,“若能以冷凝云为质,逼迫髡贼主动议和,躲过这一场兵祸,大业才能徐徐图之。”
“一切都以保存元气为先。”
“正是如此。”周乐之道,“化干戈为玉帛,若能与髡贼和平相处,国势说不定还能好转一二。”
“皇上若是不允当如何?”
“此事就要靠老爷来纵横捭阖了。皇上最顾忌的其实是朝议。只要朝议都说抚髡是莫大善政,他就自然从善如流了……”
“原来如此!”金文池连连点头,赞道:“先生虽然年轻,对朝局却是洞若观火,鞭辟入里。亏我还做了魏大人十多年的幕僚!”
“魏大人是秉公任直之人,处事刚直。先生做他的幕僚,自然不会也不屑这些伎俩。”周乐之道,“只是如今的世道,要行端方之事,却要谋魑魅魍魉之伎俩。不然莫要说成事,便是自保都难!”
这番话不但开脱了他们的种种行事,还间接拍了下金文池的马屁,让他很是受用。忙谦虚道:“哪里,哪里,学生也是苟活于世而已!”
“魏姑娘那边怎么样了?”
“她倒是传回讯息来了,说恒山派自打临高一役,折损弟子甚多,如今再要派出人手很难了,勉为其难也只能派出三四个人。”
“其他各派呢?”
“也答应派人来,只是都和恒山派差不多。二三人,三四人而已。”
“能派出人来就好。”周乐之道,“银子给了吗?”
“刘钊已经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