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三丈有余的斑纹猛虎自丛林中徐徐走出。
它毛发光洁发亮,四肢粗壮有力。这是一只年轻的猛虎,体内含有一丝太古遗种狴犴血脉,它有成为虎王的潜质。
虎兽的头颅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痕横贯而过,这道伤痕让它失去了一只眼睛。
“我对那鼎里的东西没有兴趣,只对你感兴趣。你真是一只多情博爱的豹子啊,守着落日村,守着那些羸弱的人族。
真不知道弱小的人族能给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如此。
不如你去把那些人族吃了,兴许我看在同是兽类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虎兽缓缓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兽各有志,你要是不想再瞎一只眼睛,就滚吧。”豹图腾道。
“你上次送我的腿很美味,可惜太少了不够塞牙缝。我看你剩下的三条腿应该够我吃一顿了。”虎兽眼中凶光毕露。
豹图腾是方圆千里的王者,但年迈力衰。虎兽是后起之秀,实力略逊色豹图腾,但它正值壮年,精力旺盛。
虎兽二十年前曾大战豹图腾,生食其一肢,而其自身亦被豹图腾伤了一只眼。
豹图腾和虎兽彼此忌惮,深深打量着对方,谁都没有率先发动攻击。
它们气势节节攀升,它们都在蓄势,都在找寻对方的弱点,以求一击得胜。
其它猛虫凶兽在豹图腾和虎兽散发的气息下,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不敢贸然前行。
它们虽被巉纹鼎中的香气深深吸引,但更慑服于兽王的气息。
照暾初上,初生的大日如同一个滗去了蛋清的大蛋黄,在天边冉冉上升。
这是一轮血日,它将在血光中沐浴而起,见证落日村的兴衰沉浮。
沐峰被兽吼声惊醒,沐泽和容雪相视神情肃然,他们知道落日村的劫数来了。
沐泽操起大刀,一家三口向演武场走去。
此时落日村内,人头攒动,扶老携幼,落日村的村民尽皆朝演武场走去。
“沐峰哥,你说豹大人能打退那些来犯的凶兽吗?”莫小雨自语道。
她见沐峰走来,小手紧握,手心全是汗水。
她的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心脏随时都会碰碰直跳。
“咚”
迟大年敲响铜锣,嘈杂的演武场上顿时寂静无声。
一些年长的村民的感受到了这次的不同,那是一种压抑,一种勒破,一种关乎存亡生灭的气息。
“分鼎汤。”莫熬低声喝道。
三丈长的木桌上,一字摆放着三十个斗大的瓷碗。
迟大年带着两个壮汉将一桶桶冒着热气的浓稠汁液自巉纹鼎中打出,倒入瓷碗中。
“你们四个,全部上前喝汤,能喝多少喝多少。”
莫熬看向沐峰莫小雨,朗声说道,他们四人便是落日村的希望。
“我先来一碗尝尝!”
李猛早就看得口水横流,此时抢步上前,端起一个斗大的瓷碗,汩汩而饮。
他喝罢一碗本想再喝一碗,可鼎汤入肚后,一股热流在他脏腑内四下奔涌。
这股热流直冲得他面红耳赤,头昏脑热。当下不得不跏趺坐下,运起练气心法,熬炼体内热气。
沐峰,莫小雨,季刚纷纷上前,捧起瓷碗,痛饮鼎汤。
莫小雨亦足足喝了一碗鼎汤。她打了个饱嗝,跏趺而坐,小眼睛东张西望。
她见沐峰坐在地上炼化药力,身前的瓷碗里尚余有大半碗鼎汤。
季刚一口气喝完鼎汤,他环视三人,仅有他一人尚在。他心中豪情翻涌,又掬起一只汤碗,开怀痛饮。
季刚第二碗喝罢,他望向沐峰,见沐峰身前碗里尚有大半碗鼎汤。
他心中一声蔑笑,端起第三碗鼎汤,再饮半碗后,终于受不住体内澎湃药力,坐而炼化鼎汤之力。
“季刚是个好苗子。”莫熬看向地上坐着的四人,点头说道。
“年老者,身有残疾者,上前喝汤。”莫熬高声喊道。
鼎汤的药力不仅能为年轻者打下坚实基础,亦能为老迈残疾者增强体能。
而老迈残疾者多是年轻时为落日村奉献了生命潜能。依照传统,他们亦有喝汤的资格。
村民们默然相望,竟无一人上前喝汤。
“王瘸子,你昨天不是嚷着要喝汤吗?十年前你便来了落日村,你更是为落日村丢了一条腿。
昨日你还把珍藏的虎鞭拿了出来,这汤你有资格喝呐!”莫熬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鼎汤的药力冲击了,与其浪费还不如留给年轻人多喝些。
年轻人喝了我的虎鞭汤,咋们落日村又该办喜事了,哈哈”王瘸子笑道。
“李嫂,你经年痛风,喝些鼎汤对你有好处。”莫熬对另一个老妪道。
“老村长,我没病没痛的,你让我喝药,是不是想我早点死。我死了就没人在背后说你闲话了。”李嫂毫不客气的骂道。
“哎。”莫熬叹息,他继续道:
“张哥,你的手残了...”
“你才是残废,我少只手怎么了。我不喝!”
“赵兄弟,那...”
“我也不喝!”
莫熬眼中泛泪,面对这一帮年纪相若的老伙伴,久久无言。
这一群老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在落日村存亡之际,他们不想浪费鼎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