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迹变了?”甄玉问。
段克俭点了点头:“公主不知道吧?友贞是个左撇子。”
甄玉一怔:“是么?可我看过段侍郎……就是那个假冒者写字,他是右手拿笔,如果他一心一意模仿段友贞,为什么不改用左手呢?”
段克俭摇摇头:“友贞是用右手写字。他虽是个左撇子,但从小就被纠正,尤其他的启蒙老师是个脾气非常暴躁的人,最见不得友贞用左手写字,每次见到就大发雷霆。”
“……”
段克俭苦笑道:“拜他的戒尺所赐,友贞的左撇子很快就被纠正过来了,所以他执笔一直是用右手,但是,”
他停了停,才又道:“但毕竟违背他天生的习惯,所以收笔的末尾处,总会有一点微妙的不自然。这也使得他的字,并不像他的文章那样出色。”
但是那晚,段克俭却发现儿子信里的字迹,这点微妙的不自然,消失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也许这点微妙的变异,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但段克俭察觉到了。他想来想去,又将上一封信翻了出来,对比着看,结果发现上一封信的字迹,已经出现了这种变化。
“接到上封信的时候,我的关注点完全落在‘进来盗贼’这件大事上,我被吓坏了,生怕友贞出什么事,其实没留意到字迹的变化。”段克俭垂着眼睛,哑声道,“直至那天晚上我才发现,这两封信有点不大对。”
段克俭索性将之前儿子的来信都翻了出来。
他非常疼爱段友贞,所以将儿子来的每一封信都好好收藏了起来。
多封来信互相对比的结果就是,儿子笔迹的改变,是在最近这两封信才出现的。
“不光是字迹,遣词造句也有了微弱的变化。”段克俭说,“虽然挑不出大毛病,但是友贞好像变得客气了,比如他有个朋友,友贞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什么昨天有松帮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书,什么有松送给我很好吃的甜瓜。但是这两封信里,‘有松’全部变成了‘黄公子’,或者‘有松君’,弄得我还以为他俩割席了。”
段友贞这两封信的改变,令段克俭感到莫名的不安。也许是父亲的直觉,他总觉得儿子似乎“出了什么事”,他也和妻子说了,妻子却宽慰他,或许是儿子胳膊受了伤,影响了执笔的姿势,至于用词的改变,也许是儿子长大了,觉得再用过于亲昵的称呼,不太合适。
但是这些解释,并不能让段克俭放心,他思来想去好几天,最终决定,自己还是要亲自去一趟青州,确认一下儿子的近况。
“不管怎样,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爹的总该去看看儿子。”他这样和妻子说。
然而这趟青州之行,并没有让段克俭放下疑惑,反而让他更加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