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太后,看见做皇帝的儿子竟然如此维护这女奴,也渐渐明白,自己是无法将这女奴赶出宫去的,于是只好采取了一个亡羊补牢的办法:每个月给这女奴用药,不许她生下孩子,以免污染皇族血脉。
甄自桅叹了口气:“先帝虽然心怀愤懑,但畏于母亲的威严,也只能默默忍受——一直到多年之后,太后薨逝,这药才被停了下来。”
停药没多久,突厥女奴就迅速怀了身孕,她生下了一个男孩。
这男孩最初,被封为留定侯——先帝很想封他为亲王,然而知晓这女奴底细的大臣们群起反对,认为绝不能给一个有突厥女奴血缘的人封亲王。
所以,是一直到先帝驾崩,景元帝登基,这才给自己的弟弟改封了亲王。
甄自桅说到这里,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这些旧事都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但在他婉转的讲述下,甄玉竟犹如亲眼目睹一般。
她微微晃了晃脑袋,试图从混沌的纷乱的思绪里,整理出一条路来。
“可是爹啊,我还是想不明白,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的地方,”甄玉皱着眉头说,“淑妃是个异族女子,她被单独送进了大祁的皇宫,而且就连天子硬指给她的那个所谓的养父,也不维护她。太后想杀她,嫔妃们肯定都嫉妒她,因为她的突厥血统,恐怕除了先帝,就没有一个人真正待她,那她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先帝能耐再大,也无法只手遮天吧?”
“丫头,这你可说错了,她在大祁的宫里,并非无人保护。”甄自桅摇摇头,“你忘记了被封为皇后的那个太傅之女了吗?”
甄玉猛然醒悟,她啊了一声。
“如果没有当今太后的维护,淑妃早就死了,傻子都知道,大祁的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甄自桅说到这里,怜悯地看了岑子岳一眼,“我想,就算王爷你的母妃此刻复活,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能在大祁后宫平安度过那么多年,就连太后都拿她没辙,不光是因为天子怜爱,更是因为皇后在拼尽一切,竭力保护她。”
但就在这时,岑子岳却突然冷冷道:“将军,有人曾经告诉过我,我母亲淑妃,是被太后给下毒毒杀的——我甚至在她留下的金锁片上,发现了含有剧毒的血,那人告诉我,那是我母妃临终时,呕出来的黑血!”
甄玉也想起来了,这件事,她听岑子岳在北濛湖底的水牢里说过。
当时在场的人,还有戴思齐和孙寿李喜。
岑子岳惨白着一张脸,他盯着甄自桅:“将军,我母妃究竟是不是太后所杀?!如果那么多年来,她一直在维护我母妃,保她安全,为什么最后又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