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正有说有笑,忽然被人粗鲁地推开房门,都愣住了。
原来这屋里人不少,不光有阮婧和鹿毅,还有阮婧平日交好的一批御林军的校尉。
此刻大家抬头一看,进来的不并是太白醉的伙计,而是一个明显有醉意的陌生人,其中一个就沉下脸来:“你是什么人!”
宋小义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闯入的不是普通客人的房间,再加上喝了不少酒,他依然嬉笑着道:“哦?你们这屋里……有姑娘陪着!掌柜的混蛋!居然不给我找个姑娘!”
此话一出,阮婧的脸都涨红了!
今天她是特意宴请的鹿毅,因为前几天她父亲突发疾病,然而太医院的掌院恰好家中有急事,没法前来。阮婧急得坐在太医院门口哭,刚好就被路过的鹿毅看见。
鹿毅问明了情况,索性向阮婧推荐了一位他认识的神医,那位医生医术高明,但平时踪迹不定,他和鹿毅有多年的友谊,那几天碰巧歇在鹿毅家中,就被他举荐给了阮婧。
医生手法确实高明,两剂药下去,阮霆的病情就有所好转——是为了这件事,阮婧才在太白醉摆宴,向鹿毅道谢。也因为多少揣度到鹿毅那“好色”的名声,为了防止太尴尬,阮婧又一同邀请了御林军的几个好友,因他们最近也帮了她不少忙。
也因为是很正式的邀请,所以阮婧今次没有穿男装,而是难得规规矩矩穿了世家大小姐的衣裳……却没想到酒过三巡,突然闯进来一个丑陋的陌生人,指着她的鼻子羞辱她!
一个校尉当场震怒,一拍桌子就要动手,楼下唐掌柜听见上面闹哄哄,赶紧跑上来,吓得连连赔笑:“两位!两位别动手,这位是我们东家的义兄!这……这位宋大官人,您是不是弄错了?这屋里都是贵客!”
他这句话本来是提醒宋小义,这屋里的男男女女,身份高贵不亚于他。
然而宋小义早有心结,他一听这话,勃然暴怒:“掌柜的你什么意思!狗眼看人低吗?!哦,他们都是贵客,难道我就不是了?!”
说完,他一指座中的阮婧:“我今天,就要让这个妞来陪我喝酒!”
在座的几个校尉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们当场暴怒,其中一个指着他的鼻子骂:“丑八怪!给我把你的猪眼睛睁大一点!这位是镇国公的大小姐!你要国公爷的千金给你陪酒?你是不是找死?!”
他这话一出,宋小义更架不住了,刚才那半瓶酒不合时宜地刺激到他,他索性把脖子一梗,高声道:“什么狗屁千金?!装什么装!哼,想拿这种虚名头来哄我?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这一句话,场面彻底炸了锅!
宋小义,出身最偏僻、最穷困的素州乡下,在被左相带到京城之前,甚至连附近稍大一点的县城都没有去过。
他曾经的世界,仅仅限于那不到一百个人的黑崖村,以前的他,只知道“是个官儿自己就得磕头”。
对他而言,京城那套复杂的阶级和等级秩序,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神秘语言,他唯一懂的,就是如今自己的妹妹是公主,皇上亲封的,提携自己的“贵人”是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不能理解的是,在他,和这两个罩着他的人之间,还存在着无数的高官、权贵、庞大的世袭家族,以及与皇室有关的势力……
既然不理解,也就全无敬畏。
这就是宋小义会在阮婧他们面前,口出狂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