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岳没直接回答,却反问甄玉怎么看。
甄玉想了一会儿,说:“这次喜宴,王爷得去,我也去,然而事前要做两手准备:如果车渠那边没什么动静,真的只是宴请宾客,那咱们也什么都不做,热热闹闹吃完喜宴,转身回来便是;如果木善心怀恶意,想借此机会胁持我们向阙离羽献厚礼,那咱们也可将计就计。”
岑子岳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你说将计就计,主要是指?”
甄玉迟疑片刻,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与其让突厥人得到这块地方,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岑子岳的神色愈发吃惊:“你的意思是,要借此灭了车渠?”
甄玉被他问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若它没有异心,我们自然可以放过它;可万一它真的归附了突厥,难道王爷也任其归附不成?那样一来,素州这边少了个天然屏蔽,大祁的危险倍增,与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再者,此刻正好突厥内乱,他们无暇旁顾,等于是把车渠单独丢出来——王爷,咱们可不能错过这百年不遇的良机!”
她说完,又思忖着,看看岑子岳的表情:“我知道,王爷心里还想着和老国主的交情。但私交是一码事,国家利益又是另外一码事,如果他们打算拿这份私交来换我们的人头,我们同样也能这么做!”
岑子岳眼神古怪:“你担心我是那种只顾私交,不顾大局的人?”
甄玉摇摇头,她垂下眼帘:“我是担心,王爷觉得我心肠狠毒,这个时候就想着先一步下手了。”
岑子岳松了口气:“我没那么想。咱们两个认识又不是一两天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真要是那种没见识、优柔寡断的女人,我也不稀罕你了。”
甄玉心里有几分复杂的感受,毕竟前世的三皇子决不会把话说这么白。
岑子岳又道:“反正我觉得没什么。同样的手段,男人用了就是雄才大略,女人用了就是蛇蝎心肠,这岂不是不公平?照这样的看法,那些千古名将就都该被唾弃了。””
甄玉听得噗嗤笑起来,转而,又有几分严肃地说:“这么做自然是有危险。但只有将自身置于危险中,我们才有出兵灭车渠的充足理由——做事情总是要冒点风险的。准备周详一些,把危险度降到最低就好了。”
岑子岳赞许地看着她,点头道:“果然是你说出来的话。我早说过,即便是弱女子,也应该有一颗男儿的心。这世上,我也只见过玉儿你一个人做到了。”
车渠那边的宴请,岑子岳给了回答,他说,他和永泰公主都将去赴喜宴。
去赴宴,就得有充分的准备,岑子岳与赤凤营各部将做暗中准备,自然不必提,包括甄玉也没有闲着。
在军营里,她的穿戴一向都很简便,因为每日都得外出活动,骑马训练还有刀枪的训练,通常甄玉都身着男装。
仅有的几套女装也是太守夫人送的。然而这次去赴宴却不是小事,岑子岳为此,特意命人给甄玉专门准备新衣,从选料到裁剪,都有她自己来定夺。
衣服很快做好了,是一袭玫瑰紫镶金银二色丝线的缎袄,花样是绣的百瓣莲,外面是一件鼠灰的褂子,下面则是淡紫撒花裙,因为天气已经转冷,而且去车渠路途有些远,甄玉的脚上也换上了鹿皮小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