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曹府上的老管事,他几乎是看着曹操长大的,从曹操当年机智装中风欺骗族叔,重获曹嵩信任起,他就没有看过曹操为什么事情这么忧虑过。
显然,如今这个张常侍的养子是个需要慎重对待的人。
曹操如何去想,外人不知道,但如今洛阳城内里巷间,太医令张奉被侍御史桓典盯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家。
得知这个消息,有的人轻蔑一笑,有的人则暗自庆贺,痛骂几声阉党活该。
至于像四世三公子弟,袁术这般的人物,则是一笑了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他名义上的兄长袁绍,对此事颇为在意。
隐约间,袁绍仿佛又想到了昨夜的梦乡中的美人形象,虽然他并没有瞧见过。
思前想后,袁绍还是决定前往曹府一趟,对于这个从小一起偷鸡摸狗长大的伙伴,袁绍有些龌龊事还是喜欢与他商量的。
而在侍御史桓典可能要弹劾太医令张奉的谣言,在里巷间肆意传荡的时候,太医令张奉的府邸中,此时却有两人死死的对峙着。
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中年,这一刻,张奉心里早已经万马奔腾。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桓典居然会这么梗。
“我没有邀请你,你硬要跟着我,你这样算不算强闯民宅?”
自顾扭头打量着周边环境,桓典仿佛没有听见张奉的话,“按照大汉的规矩,张医令只是六百石的太医令并没有资格居住这般奢华的府邸。”
双手环抱,张奉无语看着他,难怪这货在大街上像瘟神一样,人们避之不及。“那我倒要问你了,你这个六百石的侍御史,是不是在郭外自己搭建的土木房?否则以你的俸禄,根本不可能在内城居住的!”
显然,世代缨簪的桓典不可能居住在城外的。作为本朝祖上有数位官至太傅的家族,桓家在内城自然也置办了宅邸。
见桓典不吭声,张奉才耸耸肩,道:“所以,我说侍御史大人,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
“我祖父乃顺帝时太傅,地位尊贵,在内城有宅邸如何不可?”
“抱歉,我阿翁是列候。此宅邸乃当今天子所赐!”语气淡定张奉看着桓典回应的极为平静。
再次被张奉噎了回来,桓典已经记不清今日被他回怼了多少次了。反正他长这么大,是从没有这么被人怼过的。
滚动了下喉结,桓典目光再次盯着张奉。“你先前说的有要事去办,又说甚舍生取义,到底所为何事?”
跟了张奉一天,桓典还在纠结这件事情。毕竟作为侍御史,有弹劾别人的事情,他却不知道,这是件极为不妥且让他觉得很丢脸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天,张奉有些无奈:“桓君,你若再不回去,天色晚了巷道可不安全。”
“你无需同我顾左右而言他。只要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作为侍御史,一定会第一个弹劾的。”
“我身上有宦官势力的印记。”
“我只问是非。”
“我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医令。”
“我只问是非。”
“我真的不想将阁下牵扯进来。”
“我只问是非。”
“我要弹劾尚书台。”
“我只问......尚书台?”眸中露出诧异之色,桓典有些不敢置信,“尚书台诸郎官勤勤恳恳,今日天子还命太医苑前去。。。”
话说一半,桓典默默停了下来,他性格耿直,却不是痴傻。话说到这个程度,桓典自然也联想到了其中隐含的东西。
见桓典话说道一半,停了下来。张奉却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知道这是给桓典抉择的时候。
其实张奉也并没有想到,桓典会从方才在大街上相遇后,一直追着自己跟到家里来。
原本他只是想着激将桓典一下,等到时,自己携裹着曹操向天子谏言的时候,桓典会想到今日的讽刺,而瞬间加入其中成为主力。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张奉还是低估了桓典对于侍御史职责的坚定信仰,只要遇到不平之事,他是绝对不会不管的。
“那你能否说出尚书台中被你弹劾之人的具体原因?”
“年事已高,人浮于事,尚书台的冗官需裁撤!”说着,张奉缓缓从怀中拿出曹操的奏文,递到桓典的跟前。
伸手接过奏文阅览,桓典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