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咱们聊一聊这庄稼的事儿吧。
实不相瞒,我祖上也是种庄稼的,只不过你们种的是小麦,我祖上是在南边种稻子的。”
“那赵老爷是靠什么发家的?也是种稻子?”
村长听到这个话题,来了兴趣,看着楚皇,第一次主动的问了问题。
楚皇听见这个问题,却是觉得有些尴尬。
总不能说是靠着造反吧?
想了想,还是扯了个谎,回答道:“一个庄稼人,能做什么,也就是那几个法子,先到城里开了个小摊,然后吃的人多了,挣到了点儿钱,就开酒楼。
先是在家乡的小城,后来又到府城,再后来就开到了京师。”
楚皇说的还真有点儿像那么回事。
村长听了以后,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颇为感慨的道:“赵老爷祖上那也是实打实的聪明人,不像老汉,祖上八辈都是种庄稼,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挣钱的法子。
估摸着往后几代,那也还是种庄稼。”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住了。
楚皇和方休见到这一幕,自然是明白他心里想的什么。
这村长看上去已经五六十岁了,儿子再年轻想必也有三四十岁。
三四十岁,即便是在这个时代,那也是很难娶到媳妇的,更何况又被征到了北方四州去做苦力。
他们家又只有这么一支,从今往后,还有没有下一代,都是一个问题。
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北方四周受苦,连个一子半女都没有留下,心里面就像是针扎一样的难受。
关于这件事情,没有人比楚皇更具发言权了。
毕竟他家里可是有皇位要传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村长的痛苦,楚皇更加的感同身受。
最为重要的是,他的痛苦本是可以避免的。
朝廷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曾经多次在廷议的时候讨论过这个问题。
而且,暖阁之中,他也和几位大学士商讨过,最后才决定,一户若是只有一个儿子,可以免除任何形式的徭役和劳役。
可是......
他没有想到,朝堂之上,诸公不知道讨论多长时间才定下的规矩,离开了朝堂,竟然是没有一人知晓。
本就是为了这天下疾苦的百姓,到头来,最蒙在鼓里的反而是这些本该受益的百姓!
他可以想象,这老人家的孩子没有得到这朝廷的好处,这本该免掉的劳役会落在谁的头上......
简直是......肆无忌惮!
而且,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从自己的养心殿,便是步行到这儿,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时辰,若是骑马,更是转眼之间便到。
就是这样的地方,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已是不敢想象,再偏远一些的地方,不说东南道,不说西南道,便是中原道,都该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