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贼子仅一人,武道之强非大人不可匹敌,他们纵是拼了性命亦无济于事,大人为何不提前出手,却眼睁睁让他们无端送死?”
文烽扫过一张张面露怀疑之色的脸,强忍着心中不悦,反问道:“林将军见到的只有一人,但你能保证只有一人吗?”
“就现在,你我虽胜了这一场,但你能确保追杀者没有后手,另外派了人隐藏在暗处,只等你我露出颓势,来一记绝杀吗?”
“此战我大夏勇士损失惨重,难道本官就不心疼?还不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击杀贼子?”
“若本官一开始就出手,那使枪的贼子有了防备,能轻易伏诛吗?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林将军莫非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林兴对此不是很认可:“那只是大人的猜测,仅凭猜测就拿弟兄们的性命去赌,本将不服。”
文烽闻言脸色一沉,幽暗的眼神望着林兴,怒气隐而不发,漠然道:“始末缘由本官说的很清楚,林将军可以不服,但莫忘了,本官才是正使,品级在你之上。”
“如此危急时刻,林将军非要继续追问下去,直到你的不满积累到了极点,对本官刀剑相向不可吗?”
“到此为止吧,处理好将士们的后事,让不幸以身殉国的他们入土为安,休整片刻继续出发。”
平心而论,裴正认为文烽用使团护卫之死麻痹敌人,一击必杀的行为没错。
关键时刻,总要有人牺牲。
当然,这跟牺牲的人不是他自己有很大关系。
若裴正是使团护卫中的一员,这会早在心里问候文老头全家了。
人均南海圣人,不服来战。
林兴深吸口气,文烽说的没错,眼下不是揪着不放的时候,内讧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所以他将不满压在心底,等回到长安再计较。
但不代表他没有其他意见。
“继续出发?如今情势危急,只剩这些伤兵残将,文大人连半点举措都无,只顾强行上路,恐怕不出三日就会被吞的一干二净,你和我谁都逃不过一死。”
文烽神情极为冷漠道:“你我深受皇恩,以死报效朝廷难道不该吗?”
林兴讥讽道:“以死报效朝廷当然应该,但不该蠢死。”
文烽冷眼看着林兴:“难道林将军有更好的建议?”
林兴硬气道:“有没有更好的建议,商议过才知道。”
文烽轻笑道:“此地能做主的就只有你我两人,你有何想法直言即可,何必拐弯抹角?”
林兴不以为意道:“虽说做主的只有你我,可不代表其他人不能提建议啊。”
文烽扫过一片哀鸿的使团护卫,语气中满是怀疑:“他们?”
林兴指向将身体大部分隐藏在马后,极力降低存在感的裴正:“准确来说是他。”
“战场厮杀五年,还是危险性极高的斥候,文大人就没想过他可能会有好的建议?”
“裴正,你小子别躲了,赶紧滚过来。”
裴正翻了翻白眼,以前叫人家裴老弟,现在管人家叫你小子,呵,男人。
不过听林兴的口气,似乎自己一展手脚的时刻到了。
裴正露出一副笑脸,一路小跑过去:“将军有何吩咐?”
林兴一脸严肃道:“本将没有吩咐,本将就问你一句,想活还是想死?”
裴正神色讪讪道:“将军这话说的,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毕竟有病的只是少数。
林兴得到明确回答后,懒得计较裴正话里的不敬,继续问道:“眼下形势如何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们如何才能顺利回到长安?”
将草原王世子当众砍死,大摇大摆走回去。
裴正丝毫不怀疑,他要是敢这样说,分分钟先被林兴砍死。
于是他一脸正色道:“经过几次伏杀,卑职断定我等南下路线尽在敌方掌控之中,故卑职认为,改道势在必行。”
“眼下唯有改变既有路线,抛掉马车,加快速度南下,才有可能带着草原王世子逃出生天。”
文烽闻言不禁有些失望,这算哪门子建议?枉林兴对这斥候报这么大的希望,奈何对方格局太小,难登大雅之堂。
林兴却觉得裴正说的有几分道理,一脸严肃问道:“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