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皇帝的声音有些无力。
呃……
这是克烈第一次发觉皇帝心力憔悴时的样子，他脸色暗淡无光，脸上少了几分意气，多的却是皱纹和褐斑。
皇帝没有再说话，他不愿再提虚空，于是便望向了远方，不朽的城堡下是如群星般璀璨的千万家灯火。
安静。
喘息。
许久后，他才重新开口。
“夜晚的诺克萨斯多么宁静呀，可这份宁静实属不易，你还记得从前的诺克萨斯么？那是多么贫瘠啊，到处都是饥饿、暴力、绑架和谋杀。”
克烈则是一怔。
“那个时候为了一口饭，人完全放下了尊严，我记得我曾抢夺过小孩碗中的本就不多的食物，你必须要大口大口的快速吞下，不得咀嚼，并且最好在小孩大人闻到哭声之前离开，即便你的胃接下来会因此而感到不适。”
“当然，有人总是会被抓住，他们通常会把那些人吊在门口几米高的架子下，任由日晒雨淋。倘若你遇到的是好人，或许吊了三两天就会放了你，若不是，那么你最好就得向上天祈祷。”
“人被吊在架子下，时间一久四肢便会软弱无力，此刻你的手便不再是你的手，疼痛也会一寸一寸地钻进你的肌肉，不过更要命的还是你如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活下去，有的人三两天就会发臭而有的人却总能活上十天半个月。”
“你得在下雨天裂开大嘴去接那几乎接不到的雨水，并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不是烈日，也不是暴雨，否则你就会脓疮四溢。你得去祈求路过你眼前的所有人，连三岁的小孩也不能放过，你要蠕动起你干裂的嘴唇，即便你只能发出蚊子般大小的呻吟。”
达克威尔的语气十分平静，脸上丝毫不带表情地诉说着这一切，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一般。
“我也曾抢过乞丐碗中的食物，即便他已经饥肠辘辘，你得闭上眼去咽下那不知混合了多少东西的食物，这其中口水都只是其次而已。”
“食物是那个年代的噩梦，如今人们似乎忘记了这一切，肥肠猪脑般的贵族们享尽了荣华，物质上的追求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于是他们开始追求精神上的升华，他们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点一切，评论一系列事情的孰是孰非。”
“他们认为我是暴君，认为我是独裁者，认为我是这个世界战争的源头，可他们……他们却从来不想过他们富贵的这一切又是谁带给他们的！”达克威尔有些愤怒，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我将这个国家带出了贫困，但他们却不曾感激你。如今我老了，于是那些明面上，明面下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企图从这个瞬间就能分崩离析的国家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个国家已经快死了，它的心脏早已被一只黑手牢牢握住了。”皇帝黯淡着紫色的眼瞳。
突然他眼里又亮起了一丝亮芒，他看向了克烈，将手摊开，顿时一枚绿色指甲大小的世界符文碎片瞬间升起，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
“坚决系铭文碎片。”克烈喃喃，作为诺克萨斯如今最为年轻和强大的将军，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