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转头问吴巨道:“你做苍梧太守时,麾下有五千荆州兵之外,还有依附而来的区景、虞褒两军万余人,你是怎么筹措到足够的钱粮养兵的?”
吴巨道:“区景本就是交州豪族,其兵马多是族兵,并不需要我支应钱粮。虞褒之军,却是用收取的商税补贴着的。”
刘贤道:“既然如此,我也可用商税养兵。”
吴巨道:“交州与中原的商路,主要是灵渠和横浦关,这些年中原战乱,商路难走,关津之税日渐减少,就算都督将两条商路的税收加起来,恐怕也只够养五六千人。”
刘贤笑道:“那是你们不会做生意,守着金饭碗却饿肚子,怪的谁来?我看我军若要尽收交州汉蛮百姓之心,必要着落在这两条商路之上。传令下去,就说我要招兵五千。此次招兵,全凭自愿。若是在册百姓愿意从军,便免去其家赋税徭役。若是不在册的蛮夷百姓愿意从军,便每月给钱二百。如此一来,我想蛮夷百姓乐意从军的必定不少。”
吴巨讶道:“每人每月二百钱?若是有一万人,每月岂不是要支付二百万钱!一年就要二千四百万钱!交州全年的钱币收入也还不到一亿,发放官吏俸禄,采购各类军资物品之后,便已所剩无几了。都督从哪里能变出这么多钱来?况且成军之后,军队日常训练还要耗费许多箭矢军械,除粮食外,还要采购油盐果蔬等物品,一万大军,若要保持战斗力,一年非得耗费一千五百万钱不可。两者相加,便是三千九百万钱。这还只是日常消耗,成军之时,需要采购的兵器衣甲帐篷等等一应军资还未计算在内。都督,这些钱要从哪里来?”
刘贤却不在解释钱的来源,转头问张重、李琴道:“两位是交州本土士人,自从前刺史贾琮奏请在交州举孝廉茂才以来,至今也有二十年了,计算交州各郡人口,每年当有四至八名孝廉(汉制,二十万人每年举一名孝廉,不足二十万人的郡,每两年举一名,不足十万人的,每三年举一人)。累计至今,当有百余人了,为何除你二人之外,竟无多少知名的?”
张重道:“都督有所不知,贾琮、李进两位刺史在时,每年都有举孝廉,但之后的朱符、张津等几任刺史,专务攻杀,横征暴敛,加之汉室倾颓,故早已停了举孝廉之事。计交州前后所举,共有二十余人,因战乱及各类疾病,大半已经亡故。寥寥几个活着的,除我二人之外,都在交趾太守士燮处。”
刘贤叹道:“士燮在交州经营了二十年,民心尽附。若我复举孝廉,能否将士人之心抢过来?”
张重惊喜地道:“都督要举孝廉?那可真是太好了!若真能如此,必能夺回部分士人之心。”
刘贤皱眉道:“仅能夺回部分么?”
张重道:“毕竟许多士人已经归附了士燮,很难再拉拢过来。不过豪族之中,子弟众多,都督若能征召些年轻子弟,至少也可以使之两面下注,或者是两不相帮。”
刘贤想了想,突然道:“方今蛮夷尽皆心向士燮,我能否在蛮夷之中也举孝廉,以此招诱蛮民,成为我的编户齐民。”
张重张了张嘴,不好回答。旁边赖恭道:“都督,这样做怕是不行啊!蛮夷不识诗书,不知礼仪,如何能举孝廉?还是应该从汉民中选取才是。”
刘贤笑道:“蛮民不读书,论文才自然是不行。但茂才之外,还有孝廉可举。我就不信,百万蛮民之中就找不出几个孝子!况且不管是孝廉,还是茂才,都会从在册的编户齐民之中选取。蛮民若是愿意归附,自然也该在选取之列。”
赖恭道:“若如此做,只恐蛮民一时不肯深信,而汉民心中反倒生怨。”
刘贤道:“我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汉民与归附的蛮民本就是分册登记的。我决定,日后便依在册的人口数目和缴税额度来确定举孝廉的名额。这样一来,汉民多交税,名额自然会多些。蛮民若要增加举孝廉的名额,就只能增加编户齐民的数量。蛮夷君长为了自家子弟能够入仕为官,或许就会举族内附,成为我的编户齐民了。”
赖恭想了想,道:“可以试一试,不过究竟能有多大的成效,却是难说的很。”
刘贤道:“我军向蛮民收取的赋税极少,又用孝廉茂才的名额来诱导,想必多少能招到些蛮夷。此外,我准备在各郡设公学,再在长沙设一学宫,每年招收汉族良家子及蛮族中的有志少年入学,经过考试合格的,便可入仕为官。最后,各地驻军中的军医,可开放给地方蛮汉百姓治病,平时赠医施药,也当能收揽些民心。”
赖恭、薛综、张重、李琴等人闻言,尽皆道:“都督远见,我等不及也。”
正谈论间,忽听门外守军来报:“门外有一老者求见,自称是南阳张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