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看了看这个王机,只觉得十分眼熟,当下问道:“朕对你似乎有点印象,只是有些想不起来了。你可说说朕与你是何时见过的么?”
王机闻言,答道:“当年在赤壁之时,陛下入职为郎官,替曹丞相选拔幕府属吏,当时陈佐带着我们一班人央求陛下将我等的名字加入属吏名单之中。在下惭愧,正是其中之一。”
听王机这么说,刘贤顿时就想了起来,当下笑道:“原来是你!这么说你果然是朕的故人。既如此,你可起来,咱们坐下说话。”
王机谢过了刘贤,随后坐了下来,刘贤命人给王机上了一杯茶,随后笑道:“这茶是我拿下江东之后,专门遣人去山中寻得老茶树,经过数年悉心培育,如今总算是成了规模了。如今荆扬各地都有不少荒山变成了茶山,若是全力生产,足以年产茶叶数百万斤。朕亲自提点了茶农们几句炒茶以及压制茶砖、茶饼之法,茶农们经过摸索之后,居然照做了出来。此茶以沸水冲泡,十分爽口生津,功能消食去腻,降火明目,宁心除烦,清暑解毒,生津止渴,对于止咳化痰,痢疾便血也有极佳的疗效,长饮还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可谓是上佳饮品。你可试试。”
王机闻言,端起面前的一盏清茶看了看,随后道:“我也听说过茶,神农本草经上面有提到过。陛下推崇的神医张仲景的书中也说过茶的药效。不过现今的饮用方法似乎是做茶汤,饮用此物的人并不多。陛下用冲泡的方法饮用茶水,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当下王机轻轻缀了一口,仔细回味了一下,这才叹道:“闻之清香,入口生津,又有回甘,果然妙不可言!”
刘贤闻言大笑,道:“朕正欲在天下推广此物,以便百姓新开一财源,使难以耕种粮食的山地也能如种植桑麻一般为百姓带来丰厚的收益。如今你也觉得好,那可就说明这条财路朕算是找对了。”
王机闻言,赞叹了一下,随后又沉默了下去。刘贤看见,当下笑问道:“你来见朕,可是有事?我们总算有故人之谊,你有何事,不妨直言。”
王机长叹了一口气,这才道:“陛下恐怕是忘了在下的家世了。在下出身琅琊王氏,正是那全族被陛下流放至朱崖的王家。”
刘贤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是欲要为琅琊王家求情?”
王机叹道:“在下知道王家擅自召集僮仆,抗拒陛下的天兵,此罪弥天,难以饶恕。不过王家人丁众多,并非人人都存心抗拒陛下,老弱稚子终究是无辜的!岭南湿热,颇多瘴气,实非久居之地。在下不敢祈求陛下凭空赦免我王家之人,只愿陛下能准许我将功赎罪!”
刘贤闻言,颇有兴致地问道:“哦,你要如何将功赎罪?”
王机道:“在下出自琅琊王氏旁支,在朝中做了十余年郎官,如今虽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议郎,但当年与我同为郎官的人却大多都已经外放为官,虽然官职有高低,但却或多或少都有些权力。我闻陛下至今未能完全拿下兖州、豫州和青州,而且各地豪强私兵也对陛下多有敌视。若是陛下不弃,我愿前去为陛下安抚各地士族。并说陈县、睢阳、濮阳、甄城等地归降陛下。”
刘贤闻言,惊讶地看着王机,道:“你在这些地方都有相熟之人?”
王机点头道:“不错,虽并非都是主事之人,但却也都握有实权,偷偷打开城门,放陛下之军进城并非难事。”
刘贤闻言,看了看王机,皱眉道:“你可知这些年来朕也没少往中原安插探子,甚至一些汉室老臣也都暗中与朕多有联络。但饶是如此,朕也无法轻易拿下曹军重兵把守的城池。你虽是琅琊王家子弟,又久为郎官,交游广阔,但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能耐吧!”
王机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陛下如今兵锋锐利,连战连捷,其实许多曹魏官吏私下里都有归顺陛下之意。只是陛下一向对中原士族不假辞色,因此大家都心有犹疑,生怕即便是归顺了陛下,日后也会遭受陛下打压。倘若陛下能够颁布明诏,赦免那些追随拥护曹丕篡汉的官吏之罪,并承诺保障各士族的权益,我想中原士族必定尽皆箪食壶浆,大开城门,以迎陛下。”
刘贤闻言,沉默片刻,道:“前年曹丕篡汉,乃是大势所趋,天子身居九五至尊之位都无力阻挡,更何况他人?朕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除了当日主动上蹿下跳,威逼欺凌天子的那一小撮人之外,其余那些随波逐流,跟着大势归附曹魏的官吏百姓,自然不会深究其罪。他们若是廉洁奉公,并无渎职失职害民等罪的话,朕也可以酌情任用。这些朕都早已写了诏书明发天下的,今日你又再提起,不知是何意思?”
王机沉默片刻,这才道:“总要保证士族的权益吧!”
刘贤笑了一下,道:“朕麾下不缺想当官的人。荆、扬各地的书院之中,每年都有数百近千的大学学子通过毕业考试,各郡县中学之中更有上万能读会写的学子应届卒业,这些人虽然年轻识浅,但胜在朝气蓬勃,敢想敢干,对朕更是颇为认同崇拜。你说,同等的情况下,朕是愿意用对朕忠心的,还是愿意用那些心里多想着家族利益的人?荆州从最初就开始追随朕的士族以及扬州早先就归附朕的士族如今大多都已经功勋赫赫了,他们都没有得到额外的权益,凭什么中原士族就该得到?朕安定天下,不曾得到中原士族多少帮助,中原士族又哪来的脸面向朕讨要权益?就凭他们脸皮够厚么?!”
王机闻言,面色难看地沉默了许久,这才道:“陛下若是真的执意打压中原士族,只怕就算凭借着武力击败了曹魏,夺得了天下,这中原也难以安稳。”
刘贤大笑道:“谁让天下不安稳朕就铲除谁!朕的法律颁行天下,无论士庶,只要遵纪守法便受保护。若是犯法害民,朕的刀斧也不是摆设。今日他们敢与朕作对,他日朕一家家地杀过去,总能杀出个天下太平,杀出个朗朗乾坤来。”
王基闻言,顿时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