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慕榕心里别扭住得不舒服,干脆把卧室让给她,自己去睡书房。
虽然她个性大而化之,但毕竟男女有别,她待会要睡的床,他就这么去躺下,实在太不合适了。
慕榕也是拿他没辙,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说云大爷,云少侠,我知道你man你厉害不怕痛,算我求你了,我实在没法看你这样流血致死,太难受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一个弱女子,遭受了一整天的心灵打击,乖乖听话,OK?成不?”
她滔滔不绝的说完,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低头又去触摸伤口旁的肌肉组织。云霄却跟触电一样躲开,二话不说就走到床边规规矩矩地躺下。
躺姿十分标准,差不多跟躺尸一样挺直。
慕榕眨眨眼,莫非这家伙是在...害羞?
她忍不住偷笑,一股脑儿把桌上的伤药都揣在怀里,屁颠屁颠地跟过去,大喇喇地坐在床边,继续拿布巾擦拭不断冒出来的鲜血。
哎哎哎,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少血可以流?光这么一会儿功夫,一条布巾已经又染满了鲜血,看得她心惊肉跳。
不知道喝猪肝汤补不补得回来呀?
慕榕眉心拧了一个死结,随口道,“这是铁脊箭所伤,箭头带了弯钩,所以很难愈合。拔出来的箭有没有留着?让我瞧瞧?”
云霄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妳如何得知?”
她小小年纪,对于弓弩的认识之深,一再刷新他的认知。铁脊箭这玩意儿,连他都没见过,慕榕又怎能如数家珍,光靠伤口就能判断?
慕榕彻底卡壳了,这该怎么解释?
她就疯狂着迷于这些刀啊枪啊军武科技什么的,人家玩积木,她拆的是手榴弹模型。
小女孩玩扮家家酒,她跟一群兵哥哥们行军布阵。
同学玩线上游戏,她走的是实弹射击。
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基因呗。
“我家老头这么有学问,我从小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很理所当然的赖给慕太师,态度傲娇得很,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云霄冷哼了声,编啊,再接着编。
慕家大小姐不学无术,这可是连她爹都亲自认证过的事实,京城人尽皆知。博览群书四个字用在她身上,当真委屈了书。
“女诫也读熟了?”他看破不说破,不仅没拆穿她的谎言,还颇有兴致的说起风凉话,“背一段我听听?”
慕榕决定忽略云霄那不端正的态度,不友善的眼神,这闷骚的家伙实在太坏了。
女诫这种东西,根本是困住女子的万恶渊薮,她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还真的不熟。
“少废话。”慕榕翻了个白眼,弯低身子,仔细地涂伤药,极有耐心地敷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玉容膏。
既然无法用外科针线缝合,也只能土法炼钢,希望这玉容膏果真有奇效,能让这伤口化腐生肌,早些止血。
“你今晚就这么躺着别动,这伤口很刁钻,周围的肌肉组织血管都被破坏了,你要乱动扯开一处,就很难愈合,懂了吗?”
她专注的小脸近乎虔诚,一绺长发无意间垂在他肩上,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像是有根羽毛撩动着心脏。
“嗯。”云霄轻声应道,目光在她绝美的容颜流连,完全移不开眼。
桌边摆着一盏玉勾连云纹琉璃灯,暖色的烛火映照下,她苍白的脸颊微微染上朦胧的柔光,侧影如剪,眉眼如画。
在她未曾觉晓的地方,他似乎已经习惯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即使伤口鲜血淋漓,心却无比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