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拉起缰绳一抖,马车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行驶。
行至转角处,有一辆形制相差无几的马车随后跟上,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四王府。
不远处的房顶,有双暗中盯着这一切的眼睛,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似是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他猜得果然没错!
那女人...还真狡猾,属九命怪猫的吧?
黑影沿着房脊飞掠而去,无声无息,消失在屋瓦重檐之间。
熙和院,墨景熙独自伫立在长廊边上,倚着雕刻精美的廊柱,望着布局精巧的花园发呆。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秋日菊花正好,玉壶春、红衣绿裳开得美艳,与木芙蓉、秋海棠争奇斗妍,一片姹紫嫣红。
那日就是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慕榕让人摆了一桌子酒菜,赏月饮酒,一片和乐融融,诗情画意。
后来他醉酒失态,干了些荒唐事,但那却是他第一次与慕榕好好坐下来喝酒吃饭,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她嫁入王府半年,什么福都没享过,却吃尽了丈夫的冷眼,甚至动辄打骂、怀疑、羞辱...最后甚至死在大牢之中,二八年华,就此香消玉殒。
“榕儿...”墨景熙失魂落魄的轻唤,眼前几乎能看见她骄傲张狂的冷脸,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她清亮的嗓音,怒骂他不要脸...
此刻,墨景熙无比怀念她张牙舞爪、吵着要休书的模样。
早知今日长相忆,不及从初莫作双。
若能重来一次,他说不定真的会选择放手,而不是如此看着她化作尘烟,一缕芳魂不知所踪,却无能为力。
“慕阳说...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墨景熙难忍心痛,脸颊上已然落下两行清泪。
他的榕儿,才要满十六岁,正是最美的年华,却遭遇了种种苦难,这一切都要怪他残忍、自私、无情!
“是。”司棋微微叹息,低声劝道,“王爷,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宫里连番派人过来慰问,此事...怕是瞒不住了。”
任由泪水滴落衣襟,墨景熙凄然道,“待她生辰过后再发布死讯吧,就说是王妃突染恶疾,骤逝...”
他喉头一股腥甜,竟然又是要呕出鲜血。
府医说他郁结于心,须得放松心情,好生调养。但只有墨景熙自己知道,这就是心痛悔恨的滋味,他有愧于慕榕,活该遭罪。
司棋沉默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王爷,既是如此,水月轩那两个丫头...”怕是留不得了。
府里人多口杂,想掩盖真相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朱儿跟小蕊都算是王妃的人,一旦放回慕家,恐怕太师一家得知实情,绝不会善罢甘休。
墨景熙木然地点头,“都处理了吧。”
王妃都不在了,他哪里还在乎一个小丫头的死活?
司棋对着暗处做了个手势,便有一道身影快速往水月轩而去。
此事拖不得,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了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