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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似乎永远都是晚上。
灰色的天,灰色的雾,晚上或许也有一些带着银色的月光,但更多的是夹带着瘴气的的西风的呼啸。天上偶尔传来几声黑鸦嘶哑的悲鸣,给这死寂的大地带来一抹生机,这座古老且摇摇欲坠的庄园就这样屹立在这片被人神遗弃的土地上。那原本体态优雅的女神石雕此刻早已模糊的不成样子,木板朽裂,坍塌的洞口在这紫桦木墙壁上成了一种常态,依稀可见建筑里被虫蚁啃食的千疮百孔的红色天鹅绒地毯与宛若蛛网一样的轻纱窗帘,高高的钟楼在时间的风中摇摇欲坠,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约恩。”她轻轻的开口。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沉重踉跄的脚步,然后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一双枯扁的手推开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走了进来。腐朽的脸上依稀能看出来原先英俊的相貌,鼻梁上松垮垮的架着一副破碎的眼镜,衣服已经和身体粘在了一起难解难分。它小心的把手里提着的刚摘下来的一篮罂粟花放在桌子上,静静的站着。
“我是不是要走了?”她扭过头,淡紫色的眸子无神的望着雕花窗外的景色,远方手持火炬的人群在一群手持天秤杖的人的带领下像熔岩一样朝着里涌来。浅金色的长发被梳成了一个好看的发型,映衬着罂粟花的鲜红。
它木愣的站在那里,过了一阵子,它有了新的动作:它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将那东西连着那块烂布一起抓出来——那是一条蓝宝石项链。
它走到她的面前,双膝跪下,将项链捧到她的面前。
“海瑟薇……”它用那早已腐烂的口腔勉强嘟哝出这几个字,这时,它的全身泛起了苍蓝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慢慢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汇集到那颗宝石里。最后,它身上的光芒缓缓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它掌心里宝石璀璨的光芒……
很久以前……
“做不完这个,你不准出来。”
说着,父亲用力的关上了大门。
“呜……”男孩看着那个半成品的人偶,抹去了眼泪,松开了紧握着的手,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偶。
“海瑟薇,海瑟薇,你会陪着我的吧?”男孩小声的对手中的布偶说道。
“呐,我就知道海瑟薇不会离开我的,我也会一直陪着海瑟薇的……”
……二十年后……
“约恩,谢谢,你的手艺真好!”
“当然,我的技术可不比我的父亲差!”约恩笑着推了推眼镜。将一个大木箱推给客人。
“对啊,老卡亚安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约恩你也不小了,有没有什么意中人呢?”
“我?”约恩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甜蜜的说道:
“当然有啊……我不会抛弃她的……”
……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约恩关上店铺门,悄声走进了自己的工作间,工作台上躺着一个宛如真人一样的少女人偶,从头到脚每一处细节都无不表示出制作她的人是对她倾尽了多少心血。
“海瑟薇……”约恩温柔的抚摸着人偶少女的脸颊。“这么躺着你一定感到很无聊吧……放心,我会让你变得更好的……”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道满是讽刺的声音打断了约恩的话,寻声望去,是一个全身躲在长袍下的人。
“不然呢?”约恩笑了笑,满脸愉快的看着工作台上宛如熟睡少女一样的杰作。“她陪着我这么多年,让我有勇气活着,支撑着我做着我不喜欢做的事……这足够了,就当做回报吧。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
“包括灵魂?”那个黑袍人的语气带着笑意。
“对。”约恩果断的说道,双眼带着一种热切的光芒,和一种病态的信仰。
“那……祝你好运。”黑袍人耸了耸肩,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约恩一眼。
往魂术,以施法者灵魂为代价授予受法者生命的邪术,为了维持这虚假的生命,需要大量的灵魂……
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他竖起耳朵,笑着继续听下去。
“海瑟薇,我亲爱的,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