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当然也应了,两人就在山下打了起来。
那唐大礼使着一根铁棍,外加一双铁腿,接连让马三吃了好几个亏,最险的时候马三被撞倒在地,大刀被棍子给挑飞了,眼看唐大礼的铁腿就要砸下来,拐子冲上前替马三受了那一腿,马三万幸逃了一命,拐子却当场吐了血。
见拐子吐血不醒,马三发了狠,再顾不得什么道义不道义,招呼着人一起上,他自己则发了疯似地追着唐大礼,最后总算留下唐大礼的一条腿和八九个人,剩下四五人抬着唐大礼逃走了。
他们这边损失惨重,拐子抬回去撑了一天还是咽了气,下去了三十几人,回来了一半都不到,马三刚带出了几个好苗子,全折在了里头,他自己也因着那一场,在床上躺了小半年。
这一仗让达州府内大大小小的山头再不敢轻易挑衅,周边小山头还恭敬地上门求庇护,尊马三为首,马三自然推辞了,不过有求上门来,马三一般也会都帮上一帮。
阿木这才恍然。
早上她就发现了,山上的小山匪们瞧着都通拳脚,但是真正交上手过了几招便漏了馅,比大力小五他们厉害不了多少,只是他们胜在经验丰富,又仗着地形优势,才能扛得住多他们近两倍的官兵。
李四却还想着唐大礼的事,见众人都不说话,他对马三,“待你伤好,咱们再战!”
马三苦笑,“李兄弟,若我还有命在,定当奉陪。”
李四只当他应了,也不多想,便对他道,“你确实厉害,唐大礼竟是败在你手下。”
阿木问他,“你认识唐大礼?”
李四只要说到跟武功相关,便话多了起来。
这人原是聚义堂大当家,为人自大,目中无人,仗着一双铁腿,俨然成了达南的匪首。后来不知怎地突然断了腿回来,手下的一帮心腹也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被人告了密,引了官府的人上山,他断了腿,跑到半路被逮个正着,自己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阿木颇为不解,唐大礼即然在达州西南,龙虎山在达州东北,两地隔了大半个达州,按理来说自当进水不犯河水,为何这人偏偏跑上门来挑战。
李四道,“这不稀奇,这人之前仗着人多势众,跑到重庆府地界上,结果被黑风寨的人给打了回去,他不甘心,来来回回打了半年,死了大半的人手,这才老实了。没想到最后折在你手里。你是条汉子!”
李四毫不掩饰对马三的钦佩,一时都让马三有些错觉。
他连忙摇头,“哪里哪里,都是混口饭吃,不被逼到绝境,我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不过他那双腿确实厉害,可惜了!”
马三对这个曾经的仇敌倒是有几分惋惜。
李四也点头,“是可惜了,我还没来得及找他。”
马三听他这话,哭笑不得。
阿木问马三,“可我瞧着上回你跟我们要人的时候人可不少。”
马三面上顿时难看了起来,挥了挥手,示意老汉和孩子都出去。
待人都走光了,他才小声道,“事到如今,也不瞒姑娘,那日的山匪是刘家寨刘大当家的手下,那刘大当家同我们不是一路人,平日来往也不多,那次却求上了门,我本打算回绝,可顺和万县令却让人递了话,让我把那几个山匪给抢过来,我这才带着人下了山。我这边只带了三十个人,剩下的都是刘家寨和其它山头的人。姑娘也知道,这两年官府剿匪剿的厉害,山匪之间也会联起手共同对付官府。”
阿木听到万县令,不禁一愣,“你们跟那姓万的有来往?”
马三听她这么说万县令不免也一愣,随即解释道,“哪能不来往,明面上官是官,匪是匪,可私下,咱们每年也是要给县衙递银子的,叫做岁岁安,这银子要是没给,或是给的没让县老爷满意,要么就是剿匪,要么就是巡山,总之是不让你好过。要是给了,那就是一年平安,有什么事了,那头也会事先知会一声。”
阿木有些不敢置信,没成想这官匪竟也如此合作,她又问,“那几县剿匪也是假的?”
马三摇头,“这不是作假,因为有好几个县一起,所以也做不了假,再说,若是真能剿了匪,那些官老爷也有好处,左右他们不吃亏就是。不过,他们向来是挑小山头的,这回不知怎地竟来了我这里。”
阿木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她问马三,“有一事,想要请马三爷帮忙。”
马三迟疑了一下,还是答道,“姑娘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帮上忙,我马三没有二话,这也算是报了姑娘先前的救命之恩了。”
阿木便将郑七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听完她的话,马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瞒姑娘,十二月里万县令确实派人递了话,让我带人去羊儿肠,我本打算推辞,恰巧那天郑大炮也在,他便说这等小事由他来。后来,他跟着来人走了,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
阿木信马三的话,这事跟她猜的没错,万梅亭因着山匪的事怀恨在心,便想借刀杀人,正好那郑大炮有心巴结,便帮他做了这事。
阿木想想郑七就这样死在了一帮黑心山匪和一个无良县令手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