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手臂上,腾地跃起想要去攻对手的要害。然而在他起跳的前一刻,熟悉的"啪"声轻响再度传入耳中。
闷痛从背后传来,这让他整个视野陡然一暗。原本已经攻出去的长棍在他背后忽地一转,在梁秋腕力带动下划出一个带风的弧,重力劈在了他后脖处。他完全没料到还会有如此变招,余光扫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在攻势下全身发软直接摔坐到了地上。
声音并没有停止,在呼呼的风响中,似乎有什么钢铁划过表面的动静,紧接着身侧的惊呼达到了最高潮。他甩甩头驱散眼前的黑雾,勉强朝后看去,映入眼幕的是刺眼的反光,随着梁秋抬臂,光点在细长的金属上流动。
黑色的鞘在突进中滚落在地,梁秋手上的武器露出了真面目:那不是棍,而是刀。在这高新科技的时代,他拿着一柄古朴的长刀,刀刃银白,寒芒毕露。
"诶哟,不小心就玩大了。"梁秋扬了扬手上的刀刃,旁边的孩子随着他的动作向后退去。
"躲是正常的,这玩意你们碰到了可真会小命玩完。"梁秋笑了笑,冲旁边的谢春儿展示了一下,"达格战刀·狼牙,大概是目前的唯一一把。"
"的确是最大化发挥携带者身体素质的方式。"谢春儿点了点头,"但除了你以外,没有多少人能有使用它的资本。"
"也许吧,说不定现在就有了。"梁秋说着,看向面前定定地注视着银白长刀的男孩,将刀刃一转,双手举过头——
"我输了。"
喧嚣的人群突然回复了安静,所有人都在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梁秋。他的话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刚才的那一招,我管它叫'回狼锋';——荒地里的野狼能够做到身子不动,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看后方情况,这就是所谓'狼顾';,我的那个小把戏也是由此学到。"
"但那只是小把戏罢了。"梁秋认真地看着面前呆愣的男孩,"刚才你已经抓到了空隙,如果用细胞的话,肯定能碰到我的。为什么不用?还要白挨这一招?"
12号眼神有点发直。他还没有适应自己战胜了这个不可撼动的男人的事实,连刚才的荆明都没有得到如此荣誉。可现在面对男人的问题,他又一次沉默了。
"嚯?不爱说话?"梁秋挑了挑眉,望向身后的谢春儿寻求答案,却发现她脸色史无前例地难看。
"怎么了?这么苦哈哈的?"他打趣道,"很久没人能跟我打这样的一架了,说不定我就找到了个好的继承人,都不为我高兴高兴?"
谢春儿深吸一口气:"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会失望的。"
"怎么啦?这小子活性不行?嘿,有活性的人多,有这性子的人可是少。把名单给我看一眼呗,力量低点就低点,自身素质能补上缺口..."
"那如果是0%呢?"谢春儿突然看着他的眼睛。
梁秋猛然怔了一下,缓缓地转过目光。
男孩在尽力支撑着身子,他的体力耗尽了,身上的伤也没有要愈合的征兆。他也许没有听清那断言的对话,只是奋力地仰着头,掩盖着自己快要立不稳的事实。就在胜利者的背后,这里最至高无上的人、掌握一切的谢春儿正厌恶地看着他的侧影,就像是在看一颗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
她费尽心力要给梁秋展示原兽细胞的力量,要让他明白拥有细胞的人都是得天独厚的新物种。可连顶尖活性的天才都没有得到的认可,现在却让这个小子给摘了去。
以普通人的身体,做到了携带者没有做到的事情。这事实简直是故意在打她的脸。
"0%是怎么回事?"梁秋问,"无法适应细胞的人,不是早该被淘汰了么?"
"是这样没错..."谢春儿咬牙切齿,"一直以来的检查都说明他确实没有对原兽细胞的排斥,但同样也检测不到他的细胞有活性度。十年了,再顽固的**都该发芽了,没希望就是没希望。要不是能适应排斥的人太少,他不会留到现在的。"
大概是计划在完成前一刻被打断的愤慨所致吧,她毫不留情地撕破那血淋淋的伤疤。不长的人生中,那份力量从不属于这个男孩。
"没希望啊..."梁秋沉吟。
"忘掉他吧。等到彻底检测不到细胞痕迹的时候,他就会和以前的那些实验品一样被处理掉,应该过不了多久了。"谢春儿说。
梁秋缓缓将长刀收回刀鞘:"是么,那还真是遗憾啊。"
"时间不早了,我已经叫人备好了接风宴。"谢春儿小心地挽上他的手臂,"检测已经完成。你也该休息一下,今天的事,还有外面这十年的事,总该找个桌子好好说说了。"
"也是。总跟你谈工作,未免太不解风情。"梁秋笑笑,将长刀收回刀鞘。谢春儿恨不得他赶紧忘掉刚才的事情,匆匆忙忙半挽半拉地将他带离这片场地,孩子群在研究员的催促下快速散开来,没有再多留下一眼。
得胜的男孩被孤零零地扔在中央,大人不去理睬他,孩子们亦离他远去,就像他的胜利是一场瘟疫。应得的荣耀在瞬息间被忘得一干二净,他带着浑身的伤,似乎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站在那的姿态单薄到可笑。
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停留在他身上,那是跟在梁秋身后不依不饶的21号。此时这个始作俑者安静了下来,不声不响地远望着他的背影,抬起双手,似乎是想为他鼓鼓掌。但谢春儿的手在这时重新伸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安年,别耽误时间了,你今天还有全身检查。"
"啊...我知道。"安年望向她答应道。
"全身检查?"梁秋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孩,目有疑色。
"是的,这是高活性的样本专有的检查,他们还有再上一层楼的可能。"谢春儿咬重了几个字,"只有高活性的天才...才有的可能。"
"那还真是划分明确啊。"梁秋感慨地点着头。
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向大院中走去,小小的女孩跟在后面。她走出几步又是不放心地扭头去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男孩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