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种意义看来,你们携带者的存在也着实是一种悲哀啊。"谢春儿止了笑,接着道,"毕竟人类的五感较之自然生物来说,实在是弱的过分了,即使经过细胞活性化,也没能继承细胞原本的目的,只是拥有了天然的战斗力而已——不过,这对你的目的而言,不是足够了么?"
江桦微微一凛,谢春儿说这话时语气确凿无比。莫非自己这边的底牌已经被看穿?这半年难道一直都在被她监视么?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不妨就放下那些谎言。这里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听见,你也不用再费心思地掩饰什么。"谢春儿悠悠道,"我都明白的。这些年来你做的那些事情、想要揭出的秘密,不都是为了登上真正的顶峰么?携带者的诞生是一场悲哀,是人类科技自产自销自毁的畸胎。躲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与其隐藏身份坐以待毙,不如在那之前将一切握在手中。"
这话听在耳中十分熟悉。漆黑之日时的夜莺也说过相似的话,只不过谢春儿更进一步。
"在十几年前你就有机会的,这事我早该知道、你也早该知道。早在战争结束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出了原兽进化的理论。一级种与二级种之间,除了天生基因的差距,还可能通过某种手段来实现进化。随着他们摄入的'食物';...也就是猎杀的行为增多,越来越多的因子和能源集中在单独的个体上,量变产生质变,由此实现活性的提升和整体战力的飞跃。"
"当然,我刚才说了,人体对于原兽细胞的利用效率比起原兽而言要弱的多,只是胜在万物之灵所拥有的智慧和武器上罢了。但无论利用率是高是低,基本的原理是不会改变的。在原兽身上有着一级种、二级种与四象的基因差距,反映在你们上就是第一二三代,换汤不换药而已。"
"这就是我的研究所得出的终极。"谢春儿话锋一转,"个体的表现是基因加资源,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原兽能实现进化,携带者也能做到。只要有更高的浓缩度、更充足的'食物';,理论上任何人都能实现跨越活性度的跳跃,甚至以人之身接近乃至超越'四象';的力量。我手中已经掌握了这些资源,如果能加以你的辅助,到达终极只是小菜一碟。至少在血统方面,不输于那两个孩子是没问题的,而除此之外的开发将会无限延伸。"
"想想就让人兴奋不是吗?"她语气中的亢奋越来越明显,像是在举行盛大的讲演,又像是魔鬼引诱人吃掉禁果:"刚好你今天没有带你的队伍来,这份力量可以完全为你所独占,如果需要验证的话,只要把你带的人交给我,我立刻就能为你展现我的成果。你已经拥有这样的力量,到时候一定能抬手定夺一支军队的生死吧?那是我会完成了我全部的追求,你也实现了你的目的,这是完美的交易。"
江桦一动不动地静立思考着。这个女人的口气和以前大不相同,如果她真是拥有超强体质的携带者,以她的疯狂为什么没有将自己推上王座,而是在从前将这些全部给予了夜莺,现在又来拉拢他呢?
除此之外,谢春儿吐露的情报一个比一个爆炸,但被江桦听来最大的感觉居然是平静。半年来他们始终都摸不清这个女人的底细,这让他们总是沉浸在被看穿的担忧中。而现在谢春儿的话虽然疯狂,却仍旧停留在她那一套丛林法则的思维模式下,对他们心底的想法一无所知。尽管拥有超常的才能,但这般作为看在眼里,和任性固执的孩童无异。
没错,只不过是...幼稚无比。
"我拒绝。"江桦沉声开口道。谢春儿不在面前,但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听得见。这是想都不用想的答案,无论是他还是白狼全员,都从未考虑过去掌握什么。
话音飘散,双方在同时沉默了。像是一个世纪过后,那个声音才再度出现,这一次语气居然是在颤抖。
"不...不是..."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连语调都变了形,"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是这样...这不对!这不对!"
江桦下意识俯身立刃,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刚才谢春儿虽然疯狂,还算是能在理解范围内。但现在她突然变得语无伦次,那紊乱的语调听在耳中让他想起医院中发病癫痫的半山。现在他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到,从主动权上来说甚至还是对方占优,单纯的拒绝居然能让她这么惊慌?
"不...让我看看,我要看到..."话语逐渐变得含糊不清,大概是渐渐远离了发声口,"我要看到...在那里..."
微响突然刺入耳中,是门扉被推动的响动。江桦条件反射地一扭头,只见声源处看起严丝合缝的墙壁居然裂出一条微缝,有什么人正从后方推门想要入内,而就在同时,带着震惊的语调突地响起。
"是...是你?!"
江桦心里一沉,而身体动的比脑子更快一步,狼牙在顷刻间被拔出直指面前敞开的门缝。但就在刀光出鞘的前一刻,刺目的火星划破视野!
顶头水光整个爆裂!碎石四溅中墙壁的角落霎时被打出巨大的破洞,战术服包裹的身影仿佛俯冲的夜枭那般闪现而出,双枪在手身形大展,骤亮的红瞳映出火星,爆发的杀气仿佛在瞬间释放出千军万马!
是安年!她选择藏身的地方居然是输送原兽的管道。原兽已经释放完毕,排水厂的总闸也已经拉上,管道中没有水也没有任何干扰,又刚好埋在墙皮之中,容得下一人的身形。于是她便屏息凝神在这脏污霉丑的铁管中蛰伏,听着外面的对话耐心等到现在敌人露面,一动宛如平地惊雷,直冲那推门而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