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我们也没办法啊。本来那就是皮肉伤,放在平时也只能等着自己长好。现在还这么多伤了五脏六腑的,现在大家都急,你就别插队了。"
"等等,等等!"男人使劲拉着她的手臂,强行让她留在了原地,"就算是皮肉伤也得分轻重吧!别的不说,你多给点药我们也好处理,只用绷带捆根本止不住血啊!"
他用的力很大,护士一时挣不开,神情也因此变得不耐烦起来:"你快别在这胡搅蛮缠了,这不是医院,根本没那么多药,说不定过会水都要不够了!这是耽误所有人的时间!"
"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还这么多人都排着呢。"
"就是。要真有那孝心,这会儿还不如多陪陪老人,说不定这会还出什么事。"
"行了你快让开吧,我这都等半天了!这可是真的人命关天!"
这一番争论很快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三言两语间人们已经看懂了情势,立刻就有几个人上来劝阻拉扯。几个人合力抱住那男人的手臂,迫使他不得不放开了拉着护士的手,后方的人见缝插针地漫上来,没几秒就在他和护士面前筑起了人墙。
"你...你们医生就这么见死不救的吗?!"男人眼看着自己离台阶越来越远,急得大吼,"老人还不算是弱势?弱势总该给点优待吧?!就因为是老人,所以你们就干脆放着不管让等死吗?!这算什么医生?!"
"喂,你少说两句..."旁边人上来捂他的嘴,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成了泼出去的水。刚走出几步的女护士脚步一滞,转过身来,脸在几秒钟内竟是涨得通红,眼里有泪花闪烁。
"我见死不救?你说谁见死不救?!要是能救的话我不想救?"她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可以称之为歇斯底里,"谁不想救人?都想活啊!命都一样金贵,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如果真是那样...要是真有那么多存量的话..."护士大口地喘着气,突然猛地一指背后的玻璃门,眼泪在同时夺眶而出,"我女儿怎么会连手术都动不了?!"
那声音尖的全场都能听见,震得喧嚣都不由得静了一秒。江桦当然也听见了,同时还看清了她手指着的身影——竟然就是刚才他见到的那个缺了手臂的小女孩,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单手支起身子扒着玻璃门看着外面突然哭起来的妈妈,一脸惘然。
面前的人群悄悄地散开了,那个男人也闭上嘴乖乖挤进了洪流中。他们找回了些理智,进而自发地组织起来。江桦站在最前方看着队伍重新变得有序,抢救的工作因此也顺利了不少。虽然这算不上什么愉快的解决方式,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看,转而扶着安年退到一边,伸手给她包扎。
不知道是不是那副闷样和旁边人群对比太明显,一个年龄较大的护士经过时不经意地多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两人间转了几个来回,最后停在了安年撕裂的肩膀上。
"诶哟,这血流的。"那老护士蹲下身捡起沾满鲜血的风衣,不禁咂了咂嘴,"这姑娘不简单啊,搁别的女孩身上,光是看到自己身上这么多血吓都吓死了,她还能撑到现在,不容易不容易。"
江桦低声嗯了一句,默默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干他这行的人受伤都已经是家常便饭,处理伤口的手法当然也驾轻就熟,那老护士大概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特别,扔完纱布后没有走,反倒是饶有兴趣地多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凑上前,帮他处理安年的伤口。
"放心吧,她这个情况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老护士不明意味地笑笑,"行了,事情都已经发生,过去的就过去了。人嘛,总有做不到的事,尽力了就好。看她这个样子,撑到现在也应该就是因为身边儿有你。女孩子有多厉害,在自己人面前就得有多像小孩咯。"
江桦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也顾不上琢磨只是搪塞几句。那老护士倒也没多说,只是低下手将东西收拾起来,又将那件风衣放在在手里叠好。只是折叠的过程中她把风衣的领子翻了过来,因此而露出了里面的领口。
捆扎的时候这个部位被塞在里面,没有染上太多血迹,领口上那只白色大狼的标记依旧醒目。老护士瞬间瞪大了眼,动作停在那足足十几秒,目光在江桦和那件风衣间转了几个来回,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你...你这衣服...是..."
"紧急处理用了一下。"江桦扫过来一眼,"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先扔了吧。"
"不...不是...这个..."老护士的嘴半天没合上,足足几秒过后才如梦初醒,神经质一样地赶紧跳起来,尖着嗓子朝刚才的那个女护士喝令:"梅子,你给我过来!是不是你把人晾在外面的?!有没有点眼力见..."
只这么几秒间她的脸上已经是线条绷起,看样子是要把那护士臭骂一顿,江桦见状也就赶紧拦了一把:"现在人多,先让她干好份内的事吧。"
"啊...这个...确实是该这么干。"老护士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而想起了什么,打开身后的大门就把他往里推,"不管怎么说你先带她进去,我马上给你找人过来,一会就能处理好。"
这还真是江桦第一次被人强行拉进总部楼。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也就婉拒了,不过现在对象是安年,他便没有多客气重新扶起安年便往里走。那个老护士看起来是地位都不低,一句话的功夫马上就吼来了三四个护士把安年围在中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动一场大手术。
这种过程免不了要脱衣服换衣服,江桦在这也确实不方便。有专业的人上手,他便没有多掺和,转而找了块干净的布打湿开始整理自己。冲破包围圈的时候那些怪物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抓痕和划伤,这时候伤口大多已经在原兽细胞的作用下修复,但血迹和尘土已经结成了块粘在身上。他第一遍稍微把自己擦得像个人样,起身正准备去再洗把脸,衣襟却突然被谁拉了一下。
"爸爸?"身边传来惊奇的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