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刚转过老式木质楼梯的拐角，就听得其老三呜呼哉乎地叫唤：“哎哎哎不是，美女，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嘛对不对？咱这房子虽然采光不大好，但甚在宽敞嘛，家具桌椅样样齐全，给你开出的房租又低，放眼整个庆州，你上哪儿找——”
“圣人曰三思而后行！要不这样，房租我再给你降点儿，再降点儿？”
回应其老三低声下气的挽留的，是一道坚定又毫无动容之心的干净女嗓，细细辨来声调中还存了几分畏缩：“谢谢你啊老板，但真的不用，我...我已经找到新的住处了，如果有人要租房，那我给你联系联系啊！”
“喂！你别跑那么快嘛，好歹我给你个名片啊，不然你以后怎么联——”
等棠之施施然下了楼，见到的便只有叉着腰生闷气的其老三，女房客早已溜之大吉，不见人影。
“艹他妈的，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老子都在这镇着了还怕个鸟啊。”其老三骂骂咧咧。
棠之忍不住笑，问：“多久？”
其老三头也不回，看着消失的钞票黯然伤神：“四个月。”
棠之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四个月？破纪录了嘛。以往那些房客不都住个一两月就受不了要闪人的？”
“所以我才拼命留着她啊，短时间内搬进搬出，都给老子捣腾累了。”
“你累个屁。”棠之说：“你是巴不得更新换代快一些好赚押金吧？”
其老三叹息：“这个没收，亏了亏了。”
“干嘛不收？”
其老三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棠之想起女房客刚入住时，这色胚子就经常有意无意地跑人家房里去献殷勤、说好话，再想想女房客的花容月貌，顿时明朗了，翻了阵白眼：“你妈的，美色误财。”
“你也说是美色了，我一个正常男人，能不被误么？”
“现在好了，财没了。”棠之从冰箱里抽了盒牛奶，看了看日期，嗯，过期三天了，没事儿，照喝不误，她边剪开纸盒的口边问：“房子还在网上挂着么？”
“一直都他妈的挂着，就是不知道下一个倒霉鬼什么时候来啊。”其老三仰天长叹，转身冲大堂中央的神龛拜了三拜，恭敬道：“鬼神爷爷保佑发大财，实在不行，小财也行，就不枉弟子平时烧香祈愿，礼德供奉了。”
棠之给听笑了：“你求它给你发财？是嫌命长了？”
“啧。”其老三怒瞪了她几眼，指了指一列的龛笼，悄声斥责：“叫你在它们面前尊敬点！吃饭的祖师爷，怎容许你放肆？”
棠之比了个OK的手势，也跟着拜了三拜，嘴上虽是乖顺的道：“鬼神爷爷对不起。”但面对着那排青面獠牙的鬼神像，心里却只想发笑。
虽说如今是21世纪，但大部分人家都会供奉些神佛的，像最常见的财神爷普贤菩萨什么的，祈愿财源滚滚亦或者身体健康命理风调雨顺，不计其数，都是颇为正道的灵明。
而他们家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