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牵着他的手,带他跨过了高高门槛,进到了温暖和煦的房间里来。
明月辉正睡在摇篮里,她小脑袋上垫了个小小的枕头,这个幅度刚好可以看见小阿奴。
这是明月辉第一次见阿奴——那个拥有狼一般双眼的孩子。
第一印象是,阿奴真脏。
阿奴身量矮小,似营养不良,刚刚到老爷子大腿处。
他穿着肮脏的衣服,灰蒙蒙的,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臭味。之前没有一个人敢给他换,也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这件衣服,起码已经穿了两个多月了。
与那肮脏衣服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那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睛,一只浅碧,一只深灰,宛如雪原上孤高的幼狼。
见了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明月辉已经明了这个孩子是谁了。
那个人的吻还残留在唇边,那个人胸膛的热度还印刻在心中,今日一见,物是人非。
“阿奴,阿奴,要爷爷拿点东西来吃么?”老爷子显然没想一早介绍明月辉,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少年。
明月辉没想到老爷子有这么温柔可亲的一面,“嘎……嘎嘎……”
她不自觉地叫了起来。
谁知一叫,阿奴那狼一样的眼光便射了过来。
那眼神太过犀利,导致明月辉霎时间呆愣住了,“嘎。”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相见,阿奴一步步走了过来,走到了小摇篮前,两只狼眼直勾勾地望着明月辉。
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颠颠跑过去,“阿奴,这是你妹妹,妹妹!”
明月辉瞧了瞧阿奴,又瞧了瞧老爷子,十分轻易地发现了老爷子眼神里的紧张。
【不会这小子还会咬人吧……】明月辉突然读懂了老爷子眼神里的深意,老爷子紧张兮兮的……时刻准备抓住阿奴双手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一件事——
这个叫阿奴的小孩子,还是很危险,会咬人的。
他并没有被老爷子驯化。
一想到这里,明月辉的括约肌一紧,那老爷子说什么她是他妹妹这种鬼话,他阿娘不正是被她阿娘干掉的吗?
这种杀母之仇,正适合见面就是一口。
明月辉害怕得紧紧贴着自己的小被子,为了不激怒他,她尽量装得天真无邪、纯洁可爱。
她偏了小脑袋,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嘴角微偏,有一种蜜汁可爱,“嘎。”
阿奴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看着她,狼一般的眼睛里射出寒芒。
老爷子赶紧握了明月辉的手手,把手手递到阿奴面前,“阿奴阿奴,妹妹跟你打招呼呢,握握妹妹的手手。”
卧槽槽槽槽槽……为了讨好狼崽子,就把她的生死置之度外吗?
明月辉好害怕,阿奴一个激灵咬掉她的小手手。
她不是老爷子的小宝贝嫡孙女吗?
阿奴不就是个狼崽子平凡庶子吗?
老爷子怎的说话又不算数,比起嫡孙女,这个“平凡”庶子,怎么感觉重要得多?!!
别碰她,别碰她,别碰她……明月辉心里祈祷着。
“阿奴,妹妹的手可白嫩了,就像你们西域的羊奶一样,真的不摸一模吗?”老爷子摇晃着明月辉的小手手,诱惑着小狼崽。
“嗤——”小狼崽别过脸,一脸嫌弃的样子,紧接着嘀咕了一阵明月辉听不懂的胡语。
“阿奴在说啥呢,爷爷听不懂呢?”老爷子眨巴眨巴眼。
“就一鸭子,才不可爱。”阿奴嫌弃地重复了一遍。
原来阿奴会说中原话啊……明月辉心中叹息。
下一刻,她反应过来阿奴的意思。
俏红了小脸,不满地踢了踢脚脚,“嘎嘎!嘎嘎嘎!!”
哪里不可爱了,你见过笑起来这么像鸭子的小女孩吗?
每一个爱笑的女孩,都是天使!
“就是丑*屏蔽的关键字*,鸭子是用来吃的!”阿奴眦了牙,威胁她。
“嘎嘎嘎!”
“再吵就把你吃了!”阿奴尖牙已经露出来了。
“嘎嘎嘎嘎!!!”
……
……
明月辉不知道,那一天,是阿奴几个月来第一次说话。
甚至从他进门起,阿伊娜还活着的时候,他都没说过话。
当时阿伊娜向沈运解释,说是阿奴只会说胡语,不会说汉语,不止沈运,沈家全家都信以为真了。
所以当听到阿奴说汉语之时,老爷子眼睛里有一丝丝泪花,他听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对骂,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那一天阿奴别扭地换上了干净衣服,在老爷子那安全的独门院落里,喝上了第一口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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