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又黄又粗糙的公粮,我常会对母亲说些俏皮话。
这个时节吃口多而劳动力少的人家基本上都要靠借粮食过日子,待到新粮上来再还。
“小阿姐,能否给我借一升米?”
同族同辈的都这样称呼我妈,因为族里还有一个没有嫁到外面的女主人比我妈要大两岁。
我妈虽然自己也存粮不多,但从不回绝。
后来读书时念到“青黄不接”那个句子时,老是想起婶子拿着盛米的小木盆来家里借粮的情形。
到了早稻收割时,那新米做的饭,那种香甜,根本不需要下饭的菜。
有一种刚刚在推广的品种叫“杂交水稻”,米粒特别大,吃起来又粳又香。
所以,在家乡有一个节日,叫“稻后节”。
出嫁的女儿都要象过年一样,拎着礼品,携着家人,回到娘家,吃一顿新米饭,共享收获的喜悦。
我就会奉父母的指派,屁颠屁颠的跑到十里外的姐姐家里当通信员,帮着把小外甥连背带挑的运到家里过节。
随着村里人口逐步外迁,没外迁也基本都在工厂打工,村民的生活不再依赖于土地,而且有一阵子还存在种田还要亏钱的情况,出现了很多土地抛荒现象。
但是已在上市公司上班的两位哥哥都不敢抛种水稻,因为年迈的父亲会定期去巡察自家的田地。
“农民不种田,那是违背天理。”
父亲口里常挂着这句话。
母亲也会时常回忆全村搞大食堂那会,差点饿死的情形。
近2一30年,父母亲都会把家里能装稻米的器具装满化钱买来的稻米。
前两年父亲在世时还在唸叨:
“这么多人不种粮食,以后会不会饿死人?”
饥饿留给他们太多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