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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狂士楚歌(2 / 2)

可惜就这个“只是”,断送了他年轻而才华横溢的生命。

祢衡并非不懂自己的处境,他在辗转流离之际,以《鹦鹉赋》体物写志,早已将自己的困厄与结局看得明明白白。

但他的狂病久而不愈,就算一时克制住了冲动,也无法抗衡发病时的燥乱,即使已看见主事者眼中的杀意,依旧无法停下疯狂谩骂的口舌。

郑平早在昨日把脉之际,就已将这具身体的暗疾查探得一清二楚。幸而他的天性与常人不同,又以局外人的身份占据此间,因此,面对身体时不时因他人挑拨而升起的烦躁与暴动,他暂时能够冷眼旁观,不受压制。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放任这狂病不理,不加以医治,他也不保证自己不会有朝一日受到影响,真做出无端打人这种事。

此时,旁边的郭嘉见自己一句话落下,半天没得到回复,而对方的眼神竟逐渐变得深沉——本来只是玩笑意居多,准备用不着调的话缓解气氛的郭嘉亦陷入了难解的沉默。

……不会是真的吧?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好似有一阵冷风从二人脚边刮过。

郭嘉唇角的笑只存在了短暂的僵硬,很快便恢复如常:

“你……不若喝水冷静下?”

郑平忍住喷笑的冲动,面无表情地举起陶碗,顺着郭嘉的建议喝了几口。

随后,他用袖口拭干唇角的水渍,绕开刚才的话题:

“衡之所以端详细视,只是为了替君望脉。”

他与郭嘉不熟,便省去了把脉的接触,直接用“望”来诊脉。

然而,光只是用看这一项,他便瞧出了郭嘉身上的许多不妥。

“郭祭酒可知,人与人之间千差万别,对于某些人而言,这酒只是穿肚之物,饮过便是饮过了……可对于另一些人而言,酒不啻于穿肠毒药,饮一口,这毒便入骨髓一分?”

一直含在唇梢的笑意浅淡了几分,郭嘉垂下乌黑的眼睫,再次为自己斟了一杯,不辨语气地说道:

“未曾想到,祢处士竟还有回春之能。”

他将酒一饮而尽,顺势伏在垆上作休憩状:

“酒气上头,我且睡上一觉。祢处士不若自便?”

郑平喝了一肚子的水,面不改色地起身:“恕衡先行告辞。”

即将走出酒肆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郭嘉宛若低叹的话语:“你昨日那番闹腾,可将司空气得不轻……那位到底不是圣人,你可要做好准备。”

郑平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向正伏在土垆上,只露出一双乌黑双目的郭嘉。

而后,郑平弯起眼帘,展开一道带着几分疏狂的笑:

“被反复在震怒的边缘试探,就算是头笨驴,也该亮蹄子踢人了。”

他将郭嘉的提醒留在身后,快步离开集市,搭车回到自己的屋舍。

还没进入院门,郑平就被一队卫兵拦下。

“平原祢衡,司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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