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反应极快,在接住箭的瞬间便已放开,借力改变箭矢的方向,作势被箭擦过,落下马来。对于体质远强于常人,听力与动态视力绝佳的李进而言,发现异常并非难事。
既然确定了李进的动机,郑平便不再用锋锐的言语扎他的心,坦然道:“你不能从我这得到任何东西。”
言下之意,刚才那一招不可能教他,或者,就算他教了,李进也学不会。
李进听了这话,神色未变:“无妨,本就不是为了这个。”
见郑平不再开口,他不甘寂寞道:“我向你自报姓名,你为何不说你的?”
“我为何要说?”
“我都说了,你为何不说?”
“我有要求过?”
李进一噎,环手睇目道:“有来有往,士之礼也。你不愿通名报姓,莫非你身份有异,不宜说出口?”
此言本为激将,李进以为郑平会回以嗤笑,或者反唇相讥,哪知郑平竟赞同地点头:
“正是如此。”
若道“真正的身份”,他确实算“身份有异”,不宜说出口。
李进盯了郑平半晌,知道他油盐不进,索性问了另外的话题:“刚才那队兵马进来的时候,我见你多瞧了为首的将领一眼,莫非你认识?”
郑平听若未闻。
就在李进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侧过头,似笑非笑地对上李进的目光:“你在林中找谁?”
李进一愣,还未张口,又听到一句——
“或者说……你欲穿过此林,是为了找谁?”
没有得到答案,反被丢了两个问题的李进睁大眼,用见鬼的眼神瞪着郑平。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介绍自己的身份了,因为你是鬼。”
郑平:“……”
说着,李进还重重点头,自我认同,“能看透人心的鬼。”
郑平没有卖关子的打算,李进既然已经变相承认,那他也没有隐瞒的理由。
“你说得对,那时我之所以予以关注,是因为为首的那个将领,我曾经见过。”
“‘认识’倒说不上,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闻言,李进亦未在意,闲聊般地问道:“哦?那你可知道他是谁?”
“他是曹操帐下的陷陈都尉——乐进。”
李进漫不经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惊讶地睁大眼,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曹操的军/队?”
郑平见他态度有异,便知他定是与曹操这方有所瓜葛。
不管是什么瓜葛,总归不可能是“同名都叫x进”这个浮浅的原因。
安静等待了一会儿,果然等到李进的再次询问:“你可知……李典是否在此次曹军的出征队伍中?”
“不知。”他跟曹操又不熟。
不过李进既然提到李典,二人都姓李……
“李典是你何人?”
“一个亲戚。”李进摆手,急着往回走,“一饭一水之恩日后再报,进有急事,先走一步。”
郑平目送李进远去的背影,还没等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李进突然去而复返。
“还有何事?”
“这个送你。”
听到这句话,郑平停下闪避的动作,手上被硬塞了一物。
低头一看,是一根拔取倒刺的树枝,上面串了一只烤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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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意?”
“虽然你不欲与我结交,但也请你尝尝我的手艺。”像是怕他拒绝,李进飞快地跑远,隔了好几丈冲他摆手,“告辞。”
等到李进离开,郑平看了那串烤麻雀半晌,谨慎地咬了口。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吐出焦肉。
能让李进自言饿死的烤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平等人在原地休整了半天,派了一个做过斥候的护卫悄悄返回林道探查。
护卫领命而去,过了一个时辰,负重回返:
“双方军队已退。马匹不见了,不知道是被他们带走了,还是受惊四散……财物、器具少了大半,车具还在。我按照恩主的吩咐,在剩下的物什中挑了一些,打成包囊背了回来。”
马匹丢失本是预料中的事,可护卫等人面上仍有忧容。
这里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尚且遥远,丢了马匹该如何赶路?
护卫长道:“此处离城池甚远,马匹不宜得,只得让恩主委屈些,由仆等人轮流背驮,等进了城,再换马匹……”
“无需如此。”郑平摆手截断他的话,“谁害我们失了马匹,向他讨回来便是。”
“恩主的意思是……?”
郑平一字一顿补充:“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