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一整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要将他扯离马背并送到另一个地方,从布条上传递承受的力道几乎能拉断正常人的筋骨,能借着技巧只被勒出几道伤痕已是占了大便宜的事。
郑平是真的没把这点小伤放眼中。他旁边的曹丕比他伤得更多,还是个半大的少年,不也照样一声未吭。
然而郑平没有想到,他觉得毫不在意,被他救的人却不这么想。
正巧曹家的护卫追了过来,曹丕让人取了盛在囊中的凉水,先替郑平净手。
护卫知道此次曹丕能够得救,仰赖郑平的冒险相救,因为非但不觉得曹丕的态度奇怪,还各个对郑平恭敬有加。不止出于感谢,也是对强者、义勇之人的敬重。
郭嘉一边捶着腰,一边嘶气,走到郑平身前:
“这回真的多亏了你。这里应该有治伤的草药,你且等等,我去替你摘来。”
郑平道:“倒不用麻烦。”他从怀中取出一盒药膏,正是上回郭嘉转交的陶罐,“里面还有小半罐,尚未腐坏。”
抠了点,把剩下的扔给郭嘉,“抹好了给二公子。”
说完,独自走到倒地的那匹马前,围着马检查一圈,尤其是蹄部,审视了许久,却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轻轻分开马嘴,检查马的口舌。不远处,司马懿夫妇在收拾牛车上的东西。因为牛车被踏坏大半,他们没了交通工具,过意不去的曹丕得知他们要去许都,便主动提出载他们一程,让他们收拾一下行李。
而曹丕处理完身上的擦伤,因为腿内侧过于疼痛,目测不但伤了筋肉,还破了皮,一走路就黏着袴裤,撕扯皮肉,因此只得去溪边无人的地方清洗上药,只带了两个护卫远远放风,自己往水源处走。
不知是不是今日走了水逆,曹丕刚解下所有武器,准备褪下腰带的时候,草丛中,一个冰冷黏腻的东西突然挨着他的脚。
曹丕脸色骤变,他往旁边一跃,回首看去,只见地上有一条吐芯的管牙蛇正盘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
蛇本是冬眠之物。如今虽已将将入冬,但气温尚未降得厉害,蛇类出现的虽然少了,但也偶有出没。
曹丕未想到他今日竟如此之背,不过是过来清洗伤口的功夫,这“偶有出没”的蛇就过来了。
更糟的是,他的武器解在了另一边,旁边也没有木棍竹条等物,只能空手对着眼前的毒蛇。
护卫发现这边的异常,正要往这边赶来。可他们距离有些远,并不能立即赶到。
曹丕一寸不离地盯着那条蛇,见它未有动静,悄悄后退一步。
就在他后退的瞬间,这条蛇像是找到破绽一般,飞快地蹿出。
曹丕往旁边一滚,将将避开的时候,竟在后方传来嘶嘶的声响。
原来不止是一条蛇,靠近溪流的草丛中竟还藏了一条。
曹丕的心不禁一沉,他听到护卫的惊呼,可后面那条蛇离他太近,已是躲避不及。
就在曹丕以为自己会交代在这的时候,突然听到长短不一的破空声。
两支羽箭先后抵达,将两条蛇牢牢地钉在地上。
曹丕立即往旁边退了一步,发现身后的那条蛇离他只有半尺之远,此刻被一根刻了蓝痕的羽箭射中,在草地上无力挣扎。
他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溪流对面的高地,一个熟悉的青年正站在一块巨石上,手中提着一把长弓,拉弦的手尚未放下。
曹丕感激道:“多谢李义士。李义士箭技高绝,丕钦佩之。”
姗姗来迟的李进放下手,爽直道:“二公子误会了,我没有能力连射两箭。”
他往旁边让开一步,露出身后握弓持箭,眉眼姣好的“少年”。
“为二公子解决燃眉之忧的那支翎箭,乃是郭暄所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