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盔贯甲的文丑身材粗壮,他指着一路上发现的蛛丝马迹,难抑兴奋地跟同行的袁尚大声说道。
相比起长途追击却依旧精神抖擞的骑将文丑,以往日子里大多时间是锦衣玉食的袁尚则精神明显衰颓了许多。
他们出发追击时,围困易京公孙瓒的包围圈因为义的反叛和公孙瓒的出击,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公孙瓒麾下骑兵更是如有神助,屡屡避实击虚,将涿郡、河间、中山几个郡国的城邑攻陷了好几个。
连带着,销声匿迹的黑山贼以及被打压的幽州本土豪强,都隐隐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袁尚只能够将沮授强留下来,让他和淳于琼、颜良等河北将领一起收拾这个烂摊子,以便日后让这些人替他承担大部分的责任。
自己则和文丑带着轻骑,长途疾行,追杀义南下逃窜的兵马,准备用义的人头来将功补过,弥补那些剩下的摊到自己身上的罪责。
只是这一路三四百里的长途追击下来,才让磨破大腿、心生后悔的袁尚意识到,这活受罪的率军追击,未必就比起留在河间收拾烂摊子的诸将好上多少。
幸好就眼下的情况看来,自己率军追杀义已经是胜利在望了,这才让长时间人不卸甲、马不离鞍的袁尚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血淋淋的大腿内侧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刚刚的耳朵被文丑如雷的大嗓门震得嗡嗡发鸣,袁尚下意识地催动马匹,拉开了和这个武夫的一段距离。
瞥了粗犷虬髯的文丑一眼,心想着此番自己离开邺城后的种种得失,袁尚不免也在心中悲叹了一声。
自己看似是高高在上的权贵公子,但有的时候,活得还不如一个军中只知走马厮杀的莽夫快活!
就在袁尚暗自悲叹之际,前方有一骑精锐斥候飞速赶来,一路分开队伍,马鞍上还擒拿了一个身着郡兵衣甲的逃卒。
“禀公子、将军,属下在前方擒获一逃卒,拷问得知,此人乃是巨鹿郡兵的一名屯将,据他自己说,他们一支巨鹿郡兵刚刚在前方遭受了叛军的伏击,死伤惨重。此人乃是临阵脱逃,所以被属下抓了回来。”
斥候在马上行了军礼,一把将擒拿的郡兵屯将扔到了马下,并身手矫捷地跳下了战马,拉起他的脑袋,将塞在郡兵屯将口里的破布拔了出来。
那名屯将刚刚得知面前的两个马上人,就是大将军的公子和将军一级的人物,早已吓得不轻,一经开口,连忙澄清自己的行径。
“公子,将军饶命啊,小人可不是临阵脱逃,乃是力战不敌,麾下死伤惨重,这才不得不杀出血路,突围求援的。”
“老实点。”
斥候一听这名屯将矢口否认自己的说法,当即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再次踹翻在地。他是文丑麾下的精骑,平日在军中也是骄横之人,对付一名临时征召上阵的郡兵屯将,还可能是临阵脱逃的逃卒,下手自然不会有多客气。
“够了。”
文丑此时已经下了高大的战马,制止了斥候的施暴,他伸出粗壮的手臂,像是提一只小鸡一样将那名郡兵屯将轻易抓了起来,把他拉到一边,瓮声问道:
“说说,你们这支巨鹿郡兵在前方遭遇了多少叛军,旗号、战马、甲胄、兵器,这些都要给我一一说清楚。”
“将军,,前方伏击我等的叛军,,,人数众多,怕是有,,,四五千人之多,他们甲械齐整,乃是叛军的精锐”
这名郡兵屯将颤颤巍巍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文丑伸手狠狠抽了一个耳刮子,文丑的力气极大,这一下几乎将郡兵屯将的脸抽得变了形,血泪一下子都飙了出来,牙齿更是掉了几枚。
“少给本将军虚报军情,就给我说你亲眼看到的,否则”
战败的溃卒为了逃脱罪责,往往都喜欢想方设法夸大敌军的军力,类似“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太强”的话语层出不穷,很容易就以讹传讹,乱了其他兵马的军心。
久经战阵的文丑当然能够分辨这些话有几分是真实的,若义有四五千甲械齐整的精兵,早就回头击败了巨鹿郡兵,哪里还需要亡命大陆泽,忍受着一路不断损耗人马的代价,拼命带着他们这些追击的袁军兜圈子。
口中说着话,文丑的大手掌已经握成了拳头,他毫不怀疑,自己接下来要是全力一拳下去,能够让这个被打上逃兵烙印的郡兵屯将当即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