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厨泉将信将疑地问道,不用他的匈奴骑兵填沟壑,但徐琨带来的汉军骑比他的人数还要少,呼厨泉打心底也不相信徐琨会让自家的将士去进攻句注塞。
“我们要让晋阳城里的高干恐惧,让他以为接下来我们会通过句注塞大举进攻并州,让他把兵马都调往北方的关隘防守。”
“然后,骠骑将军就会”
呼厨泉闻言眼光闪动,他已经开始触摸到了这场草原大战背后更大的秘密,再次试探问道。
徐琨冷然一笑,显然不打算将计划和盘托出,他看着面前的匈奴单于,慢慢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其他人的事情了。”
郭援侥幸在黑夜中逃脱了匈奴骑兵的追杀,收拢了几百溃卒,一路狼狈地逃回到了句注塞。
北方草原大败的战报,也很快由句注塞的快马传到了晋阳城中。
代郡乌桓大人普富庐、鲜卑大人扶罗韩被杀,屠各各部豪酋几乎覆灭,夏昭战死,祝奥下落不明,五万联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一切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噩梦一般向高干袭来。
这份联军大败的战报,同时又是一份告急的文书。
郭援在战报末尾禀报了匈奴人的骑兵已经尾随追杀到句注塞下的事实,按他估计,只怕刚刚大破五万联军的匈奴人很快就会再次进军,南下破关,挟大胜之势,逼近晋阳城。
句注塞人心惶惶,危在旦夕。
为此,高干在犹豫再三之后,不得不艰难做出了决定,抽调太原其他各地的兵力增援句注塞。
他到这个时候,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在慢慢滑入一个泥潭之中,任凭他如何挣扎,深不见底的泥潭仍然在一步步地将他吞没。
巨大的恐慌充满了高干的内心。
这是自出镇并州这些年来,他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与此同时,坐立不安的他也不禁在暗自忧虑着,更大的下一次噩耗,又会在并州的哪一个方向传来。
河东,永安城。
曹鸢意气风发地扶着墙垛,看着从远方开来的军队汇集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
骠骑将军终于对并州大举用兵了!
对于曹鸢而言,这不啻于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戍守河东多年,早对同属一隅之地的太原、上党两郡虎视已久,期间也曾多次修书向将军府禀告攻取并州的巨大好处和多路进军的方略。
奈何这些年来,戎马征战的骠骑将军一直将战略的重心放在了西边的地盘上,对于攻取容易引发与河北袁绍大战的并州,大多时候都是按下不提的态度。
于是,戍守河东的曹鸢只能够日复一日地在河东练兵讲武,随着西征战事的如火如荼,他的内心又期盼着骠骑将军派遣像冯唐一样的使者前来河东启用自己为将,授命自己统帅大军进取并州的太原、上党两地。
终于,曹鸢等来了将军府的使者裴辑,裴辑也如愿带来了骠骑将军的符令,全权授命曹鸢担任主将,统帅大军进取并州。
并且,将军府对于这一次攻取并州的兵事,是谋划多时,势在必得的。
随着徐琨、呼厨泉马邑大捷,寝食难安的高干不得不抽调并州各地兵力北上戍守句注塞,保卫晋阳城北方的屏障,值此敌军兵力防守空虚之际,计划中的三河各路进攻并州的兵马,也相继开拔进发。
徐琨、呼厨泉兵临句注塞,孟突从西河郡率兵进攻太原的大陵城,徐晃将从端氏横跨沁水河谷攻入上党,马蔺则在河内走太行陉直扣天井关,共县的义还会出兵朝歌,作为一支疑兵吸引河北军主力的注意。
而曹鸢的军队,则会突破雀鼠谷中并州军设下的重重防线,由南至北,攻城略地,一路推进到晋阳城下,和其他路兵马共同围歼城中的高干。
但雀鼠谷乃是连同河东和太原的河谷通道,地形狭窄,不利于大军和攻城器械展开,加上并州军之前依托山体地势设立的重重防御,如果曹鸢率军强行仰攻,就算以众敌寡能够获胜,也难免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所以,早在进军之前,久戍河东、熟知并州山川地形的曹鸢就已经根据之前探明的敌情虚实,分兵军中都尉牛嵩,让他带兵不走传统便捷的雀鼠谷山路,而是在崇山之间穿插迂回,绕道统军川,直插界休城的后方。
反其道而行之,从背后一举打破雀鼠谷内并州军布设的重重防御。
计算时日,不出意外的话,牛嵩军已经按照约定好的计划,即将走出崇山之间,而正好,骠骑将军从关中派来大批兵马,也如期抵达了永安城下。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得,即将身临战场的曹鸢对并州一战,早已充满了必胜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