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王爷笑道:“他就算是要搬,也是会搬去京城附近,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建功立业,绝不会就此罢休。”
说话间父女二人一路打听,果然打听到了周家包子店,此刻正是午时,客人正多,辜王爷远远地就看见了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突然捻须哈哈笑道:“嗯!是他是他!看来生意还真的不错啊!”
昭华在父亲身边,远远地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在店门口照料着来买包子的客人,诧异地问道:“就是门口那个?不是吧,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年少中举的人呐!瞧他满脸堆笑,这般讨好食客,左右逢源,哪里像个读书人了?”
辜王爷笑问道:“云儿,那你瞧爹爹现在这模样,看着像什么?”
昭华刚要脱口而出说:“像个道士。”又觉不好又改口笑着嗔道:“反正不像王爷!”
辜王爷笑道:“对呀,所以爹爹认定他和我是一样的人,而且,我觉得他比我更圆滑机警。”
昭华哪里看得出来,只得叹道道:“爹爹看中的人,那必是没错了。”
辜王爷笑道:“走,我带你好好去瞧瞧他,趁他忙,咱们溜进去,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招呼客人的。云儿,这经商的道理可不比官场里的道理少,今日你也见识见识。”
昭华点头,便随着父亲进了店,在门口一晃而过的间隙里,昭华瞥了一眼周文连,见他满身的市井气,不由得皱了皱眉,很快走了过去。
进的店来,莹莹招呼两人坐下,因店里已经没有过多的座位了,父女二人只能和别的食客拼一桌,莹满面堆笑请食客们挪挪位置,又请他们父女二人坐下,便招呼他们吃喝。辜王爷没少在市井走动,点菜很熟练,昭华养在深闺,没见过这场面,便也只好跟父亲要了一样的,莹莹清楚了之后便让两人稍坐片刻,自己则去照顾别的客人了。
昭华见莹莹比她还小些,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见她说话也干脆利落,见了生人并不害羞,胆子也爽朗可亲,她猛然想起她自己,真真是除了耍脾气什么也不会。她自昨晚见过穆岁寒之后,得知他假死是为身负重任,当她知道因为自己的任性,一直不信梅月雪已死,险些将陛下的辛苦绸缪毁掉的时候,她自责不已。她想,自己若是生在这样的人家,不知学不学得会像她这样与人打交道,想着想着便愣了神。
忽然辜王爷向旁边一位老人询问道:“老兄,跟您打听个事,门口这小伙子是姓周吗?”
这人正是附近的邻居,包子店的常客,他鳏居在家,儿子在外面做生意,一年大半的时间都不在家,老人家自己做饭不方便,横竖手里有钱,便常常出来吃饭。他肠胃不好,也吃不得油腻的,味重的,倒是很乐意能吃点素馅儿的包子,喝点粥,因此是这包子店的常客。
老人家一听他问,便与他唠起了闲话家常:“对,是姓周,大名叫周文连。我瞧您面生,外地来的吧!当地人没有不知道这家包子店的,嘿,你别瞧这儿地儿不大,可他们家这招牌却是很响呢!”
辜王爷见这老人淳朴健谈,憨憨的颇有些可爱,便用自己的家乡话同他攀谈起来:“是哩!我这小子说想吃包子,跟人一打听啊,都说要吃包子就来这儿,我见这里食客众多,也是一时好奇,这小小的包子店,生意为何如此红火?”
这个问题算是问在了老者的兴趣上了,跟着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这做生意做买卖,第一讲究的是物美价廉。您瞧瞧这包子,面皮松软,里面的蔬菜也新鲜,少酱油,少盐,吃到嘴里,那吃的是菜本身的香味儿,很多那些个厨子啊,做饭就知道加各种香料,加的把食材原本的味道都盖住了,那他就不是好菜。还有,您瞧瞧这粥,浓度适中,小火慢熬,又香又甜,关键是分量还足,卖了十几年,分量从来不变。”
昭华不禁笑道:“一个包子,还能给人吃成了老饕?老人家怕是言过其实了吧!”
那老人笑道:“小公子,佛家讲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虽没见过宇宙,但并不代表我不能感知它,理解它。大夫给人家冶病,难道就要他一定也得过那种病,才配说自己能冶吗?你还真别说,哪怕你是吃遍了天下的老饕,最爱的,那还是家乡那一吃数年的饭!”
辜王爷按捺不住替他鼓掌叫好,昭华自诩见识高,念过书,本不将这老人放在眼里,以为他不过是个市井闲人,能说会道些罢了,没成想他竟能有此见地,一时间愣住了。
辜王爷继续追问道:“老兄,刚刚您说这是其一,那其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