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湘儿思来想去,觉得实在是不放心他,两天之后也寻了个机会,给她父亲留下一封书信,扮成了男装跟去了安宁县。
赵白泉一路上跋山涉水,不辞辛苦,星夜兼程,恨不得立刻飞到安宁县。从京城到安宁县的这条路,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了,这两三年里发生了许多事,令他此刻再踏上这条路之时,心中万分感慨,竟然忍不住热泪盈眶,到了安宁县的时候已经是十余天之后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秋雨,越发的凄凉。赵白泉进了县城,缓缓地走在大街上,安宁县没什么变化,和当年一样,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地方落脚,而是去了一趟青楼,就是潇潇曾经待过的青楼。
老鸨虽说阅人无数,但因当年的赵白泉给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他阴阴模样清秀俊俏的很,当年的花魁姑娘也因他一个眼神就害了相思病,可是这个人却喜欢潇潇那个丑丫头,她一眼就知道他别有所图,潇潇那个傻丫头不听劝,非要把自己攒的银子送他上京赶考,结果就被他骗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读书人,也没见过潇潇那么傻的丫头,所以一见面便认出了他来。
“呦!是赵公子呀,你怎么回来了?瞧如今赵公子这模样像是登了高处,怎么还想回到我们这小地方来呀?”老鸨只管笑呵呵地招呼,她虽知道他负了潇潇,可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因此也不曾放在心上。
赵白泉心中却颇有些歉疚,一直微微低着头,眼睛也不敢看老鸨,只将她拉到人少的地方,低声道:“妈妈小声些!妈妈竟还记得我?”老鸨笑道:“干我们这行儿的,记不住客人的脸还成吗?赵公子,你这次回来怎么比当年还害羞呢?”老鸨故意逗他,赵白泉脸上一红,其实是因为心有愧疚,低声急切地道:“妈妈不要再打趣我了,我是来找潇潇的。”
老鸨道:“呦,赵公子啊,您没见到过潇潇吗?当年这个丫头在你走后等不着你,就自己攒了赎身的银子说是要去京城找你,我是瞧着这丫头为了你彻底疯魔了,就放了她走,难不成她没找到你?”
“她去过京城?”赵白泉很是吃惊:“我……我没有见到过她!她什么时候走的?”老鸨想了想道:“哎呦,这日子可久了,有两年了呢!”
赵白泉只觉浑身冰冷,心上好像是被尖刀狠狠剜了一下,不由得一慌自言自语到:“我没有见到过她……两年了,她若是打听我,应该能打听得到的……可是我没见过她,她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呢,她是心灰意冷还是仍旧一无所知呢……”
老鸨手帕在他面前一拂说道:“哎呦我说赵公子呀!您就别胡思乱想这后面的事了,潇潇好像回安宁县了,但是现在在哪儿我不知道,不过我是见过有位公子来打听过她的,瞧那位公子啊也是一身贵气,相貌比赵公子你还要英俊几分呢,瞧着当时那意思,不是收了潇潇当小妾,就是潇潇去人家家里做工。不过我想着啊,八成是去做工。”
赵白泉听到潇潇还安全的消息,心中立刻平和了许多,一把抓住了老鸨道:“妈妈,那你可知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认不认得那位公子?”
老鸨一摆手道:“嗨,那位公子啊,我是没见过,我想多打听两句人家也不让打听,也没准不是这附近的人家,或是经商的路过这里罢了,谁能知道呢。”
赵白泉听了这话茫然若失地站着,愣了半天神,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鸨忽然一笑,缓缓地道:“瞧赵公子这样,是还没忘旧情了?要我说,赵公子也不必如此,潇潇怎样自有她的命数,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纠缠不休?”
赵白泉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赵某人这是在惺惺作态?”
老鸨笑道:“赵公子是真心假意我才不在乎,我又不是潇潇,只要赵公子有银子,来了我的地方那就是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什么打紧,阴晃晃的银子总不会骗人的。我是劝赵公子想开些,来到这青楼就该只管放纵,怎么能把真心放在这种地方呢?赵公子再这么痴缠下去对谁都不好,说不定反而要给公子惹一身麻烦。如今你就算找到了潇潇,她要么已经是别人的人,要么就已经风餐露宿不成人样,你如今是做了高官,可那又能怎样,你能和她长相厮守吗?亦或者能护她三餐温饱吗?”
赵白泉怒目横眉看着老鸨,却终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