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不怕我不信守承诺?不过就算我不信守承诺,到头来也不过是王爷留不下好名声,穆国一样要遭受很长时间的动荡不安。”她点点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一定帮你办成。”
她顿了一顿,忍不住问道:“三王爷,你不怕死?”
三王爷说:“人早晚都得死,我这一生,已经做完了我所有想做的事,我已了无牵挂,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就这样没什么不好的,我的人生很充实了。”
肖蔚说话间已经和那侍女换好了衣服,卸了釵环,洗了脸上的胭脂水粉,最后说:“王爷保重。这些无辜之人,也请王爷手下留情。”
三王爷道:“我会处理好的,这些人都会被好好地送出去,你放心吧。肖蔚这才转身出去了。
三王爷送她出去,吩咐外面一个小兵,带她去见周文连,那小兵不认得肖蔚,便一路带着她来到了周文连的屋子。
肖蔚叩开了周文连的门,对他说:“先生,王爷有话要我带给你。”周文连一见她装扮,当即便阴白了。立刻对她说:“进来说吧。”
肖蔚进了屋子,周文连关上房门,待门外那小兵退去,周文连才胆战心惊的问肖蔚:“你胆子可真大,我这白毛汗都出了一层了!你是怎么出来的,信找到了吗?”
肖蔚说:“我们都算错了,三王爷什么都知道……你先别急,听我说,他什么都知道,他也知道他今晚逃不过穆国的围剿,一定会死在这里,大败而归,所以他放我出来,这封信也是他亲手给我的,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赢。”
“这……是这样吗……”周文连也傻了:“他没有打算要赢这场战争,那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肖蔚说:“他想要的是穆国从此以后动荡不安,永无宁日。我们揪出一个栾丞相,势必要牵动朝堂上的大批势力,剜掉一块烂肉,流的血却是好血,他知道凭他的力量根本打不过穆国,所以他只要穆国从此以后变得虚弱,变得时时身处险境,这才是他的目的。”
周文连恍然大悟,脊背上阵阵发凉,前前后后想了半天才后怕地说:“好生厉害的计谋……他竟能不动声色装到今天,他全都跟你说了。”
肖蔚说:“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告诉我这些只是想让我把这话带给六王爷,好让六王爷知道,他不是一个莽夫,他只想留一个身后名。”
周文连连连摇头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一过之中竟还有如此精于设计的人!我们赢了一场战争,输的却是未来。”周文连满脸都不可思议。
肖蔚说:“通知大家动手吧,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往前走。”
周文连颓然叹道:“我原以为,我们上下一心,合力谋划,当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圈套,却不想我们这一步一步的筹谋反被别人利用了!”
肖蔚说:“说到底,国政不稳,终是君臣不和所致。”
周文连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祸起萧墙,祸起萧墙啊!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通知大家动手,回头再想办法溜出去和外面的游侠汇合,这里交给军队。”
肖蔚点点头,周文连便带着她出去,凭他的身份,他想去哪里也无人阻拦,他便假装喝醉了酒,一路高歌,肖蔚低头在一旁掺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门,来到街上,周文连看准四周无人,立刻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只烟花,那只烟花带着一种怪响,吱吱哇哇,生怕别人瞧不见似的,直至升到高空,发出一声巨响,绽开了五色光华,夷人无人指挥,还浑然不觉,以为是为了庆贺,哪成想随即城中多处都绽出了同样的烟花,军士见状不妙,慌里慌张去禀报三王爷,来至新房之外,却听不见屋里一点儿动静。
那军士大着胆子大声禀报,屋里仍旧一丝声音都没有,他这才觉出不对劲,用力撞开了房门,却发现三王爷背对着门盘膝坐在床上。
他心里一慌,当即跪倒在地:“王爷属下不是有意冒犯的……是外面的烟花好像是穆国人的讯号,王爷,请您快去瞧瞧吧!”
见三王爷仍旧一动不动,那军士又叫了两声:“王爷,王爷!”
王爷仍旧不动,他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一瞧,这才看到昏黄的灯光下,王爷面前的被褥帐幔都是淋漓的鲜血,王爷颈中有伤口,垂着头,已经咽了气。
那军士登时吓得瘫倒在地,彼时外头已经乱了起来,有传信的军士来报:“不好了,不好啦,穆国的军队从四面包围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