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行云默默低下头看向那茶碗,跪下了身子将脖子伸长了去饮下了那杯茶。口中道:“今日我便向你行一次大礼,算是对我佛的尊敬,从今往后只要是寺庙所在,我便绝不踏足。若不得已非踏足不可,我也应允绝不在佛门之地开杀戒。”
忘生茶入口极苦,苦得教所有第一次喝的人忍不住直皱眉头。戚成海此生经历过的磨难不计其数,他从不知道何为苦。但喝下这忘生茶后,他却破天荒地说了一声:“好苦啊。”
狄秋整个人都看得呆了,想不到最后却是戚成海用最恰当的方式喝下了这一杯忘生茶。
了生大师缓缓走到戚成海的身边将他扶起,忽然间一掌拍在对方的胸前。廖亚先见状忍不住“啊”了一声,还当了生大师要取戚成海的性命。
却见戚成海背上的两处伤口中插着的峨眉刺与手上的峨眉刺瞬间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了生大师手中连动,又点住戚成海几处穴道,那伤口处的鲜血顿时便止住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戚成海讶异道。
了生大师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递给戚成海,口中道:“你与我佛有缘,只是今日我却渡化不了你,你去吧。”
“了生大师万万不可纵虎归山啊!”廖亚先听了生大师有意要放戚成海离去,急忙劝阻道。
谁知戚成海呆呆地望着手中的丹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反问道:“大师说我与佛有缘,是何意思,晚辈不懂,请指教。”
了生大师有些动容,却忍下了心中所感,只是道:“戚施主,我渡不了你,但你却可以扪心自渡。”
“自渡?”戚成海喃喃地念叨着这两个字,心中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哈哈哈……”戚成海忽然笑道,“没想到连佛祖都渡化不了我,我岂不是无药可救?了生,真有你的,我这辈子向来只有我让别人混淆不清,想不到还有自己被别人糊弄的时候。既然你不杀我,那我这就走了!”说罢,毫不犹豫便将那颗丹药服下。
“施主请便。”了生道,“茶花,将那位檀越也一并放了吧。”
“是,师父。”茶花依言送开了张痞子的肩膀。张痞子见状急忙奔到戚成海的身边,口中忙问:“你怎么样?”
“不打紧,这和尚手段了得,伤势已经无大碍了。”戚成海道。
廖亚先见了生大师不但没有取戚成海性命的意思,反倒出手相助,顿时怒不可遏:“了生大师,你要放他走我管不着,但你可知他这一走又将在武林中掀起多大的风浪?”
“廖檀越不知,不是我佛门中人,我管不得,也管不了。”了生大师道,“今日不是我放走了戚成海,而是戚成海从我这里逃脱了。”
廖亚先不明所以,这分明就是他放走的戚成海,怎么立马就翻脸不认人,矢口否认了呢?正要质问间,却见张痞子道:“不错,我们要走谁也拦不住。”
张痞子伸手入怀,掏出两枚黑得发亮的圆球,猛地朝地上掷去。这两枚黑球触地瞬间便爆炸开来,迸发出耀眼的闪光,只照得众人睁不开眼。这还不算完,闪光一过却见地上留下两团散发着黄色烟气的火苗。廖亚先离得最近,已然问道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天灵,急忙掩住口鼻退了几步,心道:此间肯定有剧毒!
谁知了生大师如若不闻,坦然走往大殿,口中念道:“不过梦幻泡影,障眼烟云耳。”
廖亚先欲追却又不敢,见了生大师回了大殿,急忙奔入道:“大师,你可知今日放走了他,可是酿下了大错。”
“廖檀越,你若放手雷火石,戚檀越便不会再招惹你,何不就此放手而去呢?”
廖亚先愣了一愣,心道:我为了这雷火石不惜杀了北极门的言厉,长川派的莲迟,还有碧云宗的冯国邦,现在哪有收手的道理。
“大师,你可知我们为何一定要找到那雷火石不可?”廖亚先忽然问道。
了身大师坐在椅上闭目道:“老衲并不想知道,檀越请便吧。”
谁知廖亚先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继续道:“了生大师要知道这雷火石对习武之人的助益非同凡响,若是让正义之士得到,那自然是一件好事,可若是那人居心叵测,心地残忍又当如何呢?”
了生大师缓缓睁开眼睛,似不明白廖亚先的意思,口中道:“愿闻其详。”
“我们本对这雷火石不甚有兴趣,只因这偶得雷火石之人乃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其用心之险,手段之毒,恐怕还在那戚成海之上。所以我们才一路追寻,只盼能取回雷火石归还天临教,为武林解除这旷世危机。”廖亚先道。
好一个大奸大恶,狄秋听到廖亚先这样评说自己,心中当真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就跃下梁与他辩个明白。
却听了生大师道:“狄檀越我也曾见过,但却非阁下所说是个大奸大恶之辈,只怕阁下是误会了。”
“了生大师已经见过狄秋了?”廖亚先惊道。
“不错,老衲的确见过。”
“那大师可知道,狄秋他为了掩盖雷火石的下落,先后杀害了碧云宗的冯国邦与长川派的莲迟,还有北极门的掌门人言厉?”廖亚先哼道。
狄秋听到言厉竟然死了,心中大骇,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廖亚先竟然说言厉是自己杀的!这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只见了生大师也皱紧了眉头,口中道:“你说的可是北极门?”
“不错,正是北极门!”
了生大师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狄秋虽然身怀不俗的内力,却还不足以能杀得了北极门的掌门。”
狄秋心中又吃一惊,想不到自己只与了生大师不过有一面之缘,他竟对自己的武功已经了解得如此透彻,倒是不愧对这大师的身份。
廖亚先冷冷一笑:“言厉之前在与那戚成海的对决中身负重伤,所以别说是狄秋,就算是三岁孩童也能杀得了他。依我看,这戚成海与狄秋说不定已经狼狈为盟,沆瀣一气,这三条人命是两人一同所为也不一定。”
听到此处,狄秋再忍受不住,一个纵身跃下梁来,冲廖亚先骂道:“狗贼,你在此信口雌黄,真当了生大师会上你的当吗?”
廖亚先连退了数步,双眼瞪得硕大,口中颤巍巍道:“你……你怎么在这?”
了生大师似早已发现狄秋躲在梁上,见他跃下丝毫没有意外,口中只是淡淡道:“狄檀越,你不该出来的。”
狄秋哪里听得进这话,眼睛逼视着廖亚先:“之前我已经说过,让你不要再纠缠不休,你可记得?”
“我……我……”廖亚先手无兵器,又在这自己构陷之际,忽然被狄秋撞破,早已经吓得够呛,整个人已经入筛子一般剧烈地抖动起来。
狄秋从怀中掏出那柄断成两截的镶金嵌玉的烟杆:“还记得这件物什吗?”说着,狄秋将这烟杆掷在了地上。
“你……你要杀我灭口吗?别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掩盖自己就是杀害那三位无辜义士的真相!”廖亚先自知死到临头,却仍旧死咬着狄秋便是凶手,便是死也要拉他做垫背。
狄秋瞬间失去了理智狂性大作,真气随怒而发,狂脉止不住地刺激着身体诸穴,双掌齐出就要打在廖亚先的胸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