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打不动啊!
她正着急上火呢,被她又推又绊的人很是悠闲地低头亲了一下她沁出细汗的额头:“累了么?”
宁鹿感觉这人如果不是故意让人上火的,那天就是个激怒别人的天才!
“累了么?”这三个字比她听过最难听的挑衅的话还让她蹿火,低声吼了一句,使出全力狠狠地勾住他的腿弯,然后自己的腿也往下压。
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跟他一起倒下。
别说,同归于尽的效果就是不一样,刚才一动不动的大树终于有了松动,晃了一下,然后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正常来讲,摔倒的时候切忌用手撑着地面,因为手腕的承受能力要更脆弱。
宁鹿感觉到南屿右手向后,以为他学习学多了,不知道这个常识,赶紧伸手要拉他。
可是她反射弧的加速度能用重力加速度大么,等他抓到南屿的手的时候,他已经撑住了自己,反而因为她扑过去拉他手,她差不点从他头顶出溜出去。
南屿当然不会让她出溜出去,但是……
宁鹿脸涨得通红,他们贴在一起了。
像两张春饼,看起来像是一张,得找对了缝隙才能把他们分开。
宁鹿感觉自己要被烤熟了。
想要起来,但是够不着地,也起不来。
“放开我啊。”宁鹿小声说了一句。
“刚才没说怎么算赢怎么算输。”
南屿的气息离她那么近,搞得她的脸更热了,侧开脸,坚决不看他,看着阳台上的玻璃,她好想把脸贴在那块玻璃上凉快凉快啊。
“你说……呢?”宁鹿声音更小了,“怎么算我输?”
“我想看你认输的样子。”
认输……
好羞耻啊!
宁鹿受不了了,用手推他,推不开,不敢动下半身,扭了一下就不敢扭了。
最后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她好像真的打不过这个变态!
宁鹿把额头压在他的肩上,声音闷闷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打不过你,故意给我设套?”
“嗯。”
她感觉南屿在她脸侧轻轻啄了一下。
这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无耻之徒!
宁鹿抬起头,红扑扑的脸配上水汪汪的眼睛,让南屿的眼眸深了一层。
“我们以前是不是打过?我没打过?”
“嗯。”南屿笑起来,“我很厉害的。”
宁鹿气结:“谁刚才可怜巴巴地问我:‘我是不是很弱?’?你绝对是故意的!你这个居心不良腹黑狡猾心机颇深的臭流,氓!”骂完,肺活量较小的宁鹿差不点抽抽过去。
南屿直起腰,把她放在腿上,深邃的眼睛锁着她:“那个问题是认真的。让你失忆,就是我无能……”
宁鹿用嘴堵住他,趁他还没来得及“借题发挥”,就收了回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不对,我记得你还可怜巴巴地问过我‘为什么我要忘记你’,是我主动忘记你的,怎么能怪你?别学小说里,男女猪脚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锅都背了的圣母样子哦,我可不喜欢。”
宁鹿轻轻叹了一口气:“而且以前的事情,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就算发生了什么让我很难过的事情,不记得就不会再难过,反倒是你啊。”宁鹿伸手抓着他的耳朵,轻轻摇摇,“你要是总想着这些已经发生,神仙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难过,我才会难过。”
南屿静静看着她,过了一会,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宁鹿一边被他吻着,一边思考问题,等他放开她,她马上就微微喘着粗气问了出来:“我以前真的不喜欢你?不太可能啊。我觉得你虽然乍一看有点呆,好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慢慢地我会对你有感觉的啊,就像现在……”她眯起眼,“你是不是跟我玩文字游戏?你说我以前拒绝过你,就是拒绝过你,并不是不喜欢你……”
说到这,她不由想到了小说里的情节:“或许我深深地爱着你,却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苦衷,不得不拒绝你呢?也许是有人用你的生命威胁我,我只能忍痛割爱……”
宁鹿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把南屿逗得两眼弯弯。
“你刚才确实不喜欢我,但是你对我很好,非常好。”南屿声音放轻,“那段时间,唯一把我当成人来对待的就只有你。我爷爷只想用我做实验,而我父亲在知道我是反社会人格以后,就忙着生出另一个健康的孩子,我奶奶他们想要帮我,但是南家的女人权利地位相对于男人都要弱势很多……”他看到宁鹿不解的样子,解释道,“我现在的奶奶并不是我真正的奶奶。”
宁鹿不明白地摇头,南屿闭上眼,静了一会:“是我爷爷按照我奶奶生前的行为模式,思维方式编写的智能系统,南家有很多人还以为我奶奶仍然在世,只是不喜欢出门。包括南池哥,他还以为每次跟他交流的人就是我的奶奶,那只是我爷爷找来在‘我奶奶’不得不出面的时候露一下脸的。”
宁鹿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扭曲了吧?把已经去世的人做成了“系统”,让“她”和别人沟通交流,甚至还让别人以为与他们说话的人就是真人。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爱么?
因为不肯承认南屿奶奶已经不在了的事实么?
宁鹿抱住南屿,真的好心疼他,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
“南叔叔后来就不怎么管你了么?”宁鹿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了什么,“你说他在你生病的时候,会放下手里的事情,着急地回来,我以为他会对你很好。”
“事实证明他没有错,后来的我真的很不像话,连你都不喜欢,但是你还是会偷偷地关心我。”南屿侧头看她,“你这么好,我真的没办法不喜欢。”
“喜欢我又不是错。”宁鹿拍拍他的背,“随便你喜欢。”顿了一会,试探地问了一下,“你能跟我说一下你最不像话的事情是什么么?”
南屿听到她这个问题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略微退了一点。
“你想问我的是,我有没有伤害过别人,对不对?”南屿微微挑起眉,语气很温和,也很耐心。
宁鹿咬着嘴唇,也看着他的眼睛,她不想撒谎,于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嗯。”
南屿表情很严肃:“有。”
他答完便停在那,等宁鹿身上的僵硬劲儿过了,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才接着说:“我不想为我做的事情辩解什么,但是,我觉得我真的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
这句话他说过无数遍。
可是没人相信,后来他也就不说了。
今天他想告诉宁鹿。
他不是为了替自己辩解,也不是为了他做过的事情找其他的借口。
他只是想告诉她。
他真的不是坏人。
“我看过很多多坏人的定义,我也看过很多坏人做过的事情,他们的想法。”南屿不觉手指用力,攥紧了宁鹿的手腕,“宁鹿,我比较过了,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愿意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他也的确付出过了。
他从前也没那么在乎被人印上一个怪物,坏人,变态的标签。
可是,他现在有宁鹿了。
他想光明正大的拥有她,也想让她在提起他的时候不用任何顾虑。
可是……
他做不到。
在人的想法面前,他脆弱得不堪一击。
人们只要听到他有反社会人格,就会自动带入那些可怕的形象,就算是毫无证据可言的指控,也能让所有人都认为那些事情是他做的。
这就是他爷爷想要警告他的。
他就像一块橡皮泥,是什么颜色,是什么样子,只要他爷爷勾勾手就能改变的。
谁会相信他?
谁会相信一个大脑结构有问题导致情感单薄,对他人有与生俱来的攻击力的人?
在别人的眼光里,他弱得像一只蚂蚁,随便有人踩他一脚,都会把他踩个半死。
他不在乎。
可是宁鹿没办法不在乎,她和他不一样,她有正常人的大脑,在她认为重要的人被误会,被污蔑的时候,她没办法坐视不管,她没办法心平气和。
这是世人憎恶他唾弃他,让他感觉到唯一难过的地方。
宁鹿看着南屿眼里慢慢弥散开的难过,心里又是一痛。
他像个小孩一样,极力想要她相信一件所有人都觉得不是这样的事情。
他希望她能相信他。
她也希望自己可以相信他。
但是……
宁鹿抱住南屿,闭上眼睛。
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不像话?
明明有所怀疑还在靠近他。
明明不能完全地相信他,还总希望自己可以温暖他,可以让他没那么难过。
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不就是她的信任么?
可是。
她拿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差什么,但就是……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