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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鹿坐在车里,心里总是不得劲,但是也不敢转头看南屿的表情。
前两天晚上的对话最后以她的无言作为结尾,她知道自己的沉默对于南屿是一种更深的伤害。
可是,她也没办法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撒谎。
她也迷茫。
为什么不能相信南屿?
为什么就是不行?
是不够爱?还是她有什么问题?
“还在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南屿突然出声吓了宁鹿一跳,下意识要看向他,又在目光转到前面的时候,猛地转回到车窗外。
“嗯。”宁鹿有点气馁地靠在车窗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
“我们才刚刚开始,你才刚接受我,是应该多考验我一段时间。”南屿看着前面,等一个老奶奶走过马路,“而且我的情况和一般人也不太一样。”
宁鹿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南屿的体谅?
还是告诉他,他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可是在她的心里,他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我和别人也不一样。”宁鹿终于看向南屿,“我小的时候有严重的关爱泛滥综合症,不对别人好就会很难受,看见有人过得不舒服,心里就像淋了热油一样疼。所以,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喜欢捉弄我,还利用这件事指挥我做这个做那个……”
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我的家人都因为我的问题活得很辛苦。”低下眼,声音变小,“我姐姐那时候也常跟我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让爸爸妈妈多注意你一点?”
“那时候我太小了,已经分不出到底是先天的原因还是不小心受到了什么刺激,医生拿我也没办法,而且很多人一开始都没把我的问题当回事,我妈妈还认为我是因为太善良,所以很维护我,甚至还因为我姐姐说我,打过我姐姐。”
南屿伸手,覆住了宁鹿的一只手。
她的手暖暖的,就算在讲这些让她感到难过的事情,她的手心还是暖得让人想要融化在里面。
宁鹿觉得南屿的手太凉了,于是用力地反握住他。
“后来……后来问题就严重了。先是我们班的小朋友家长发现,他们的孩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宁鹿把南屿那只手拿起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玩着,因为在等前面的车子,南屿也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微虚着眼。
“他们的孩子变得很霸道,在家里对他们颐指气使,如果他们做不到就会很生气。”宁鹿把自己的手和南屿的手合在一起,比了一下竟然差了那么多,她很新奇地看着显得格外纤细的手指头,又玩了一会,才接着说,“之后,老师也发现了,我们的小朋友特别自我,认为谁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他们已经不满足有我一个‘手下’,争斗变多,冲突变多,急速早熟……”
宁鹿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到现在仍能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件小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被全班家长联名抵制,被老师幼儿园劝退,被伤心的妈妈带回家……这些过程她都历历在目,包括她当时的心情——恐惧,难过,无助,自责都清清楚楚。
“后来我又换了好几家幼儿园,换到我自己都不想再去祸害别人了。”宁鹿把南屿的手放回到方向盘上,示意他好好开车,只要听着她说话就好了,“我姐那时候总问我,你为什么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呢?我真的……我真的努力去控制了,我甚至会在看到有人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强迫自己扭头就走,但是……”宁鹿轻轻笑了一下,摇摇头,“这样也不行。”
“我差一点害一个人失去了生命。”
宁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南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的。”
宁鹿点头,慢慢把气放出来:“是那个人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他最后被及时送到医院了。”
她省略了很长一段时间痛苦的恢复期,直接跳到十三岁那一年:“后来我就被爸爸送到B极了,我以为只是去看病,我很配合,因为我太想变得和别人一样,有一天出门不用战战兢兢,紧张别人有危险有意外发生。可是后来……”
宁鹿摇头。
后来她就再也没找到过她的家,他们虽然还在宴城,在她的故乡,但是她就是找不到他们。
她知道自己和一般人都不一样,她很麻烦,很爱惹祸,但是她还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家人抛弃。
“我和别人也不一样,直到现在也是不一样的。”宁鹿歪向南屿,“你是怪物,我不否认,因为我也是。”
说出这句话,她竟然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算什么啊?
一句怪物宣言她就把自己给感动了么?
宁鹿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脑袋背对着南屿,吸了吸鼻子。
她突然意识到她为什么不相信南屿了。
因为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自己。
没有相信自己已经“痊愈”,变成一个正常人了。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很清楚,她还是以前的宁鹿,只是比以前更懂得如何控制自己,如何判断那些事情是应该做的,哪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做的。
她学会不靠内心的渴望,原始的冲动决定行动,而是用她这么多年学到的,经历过的,反省过的去做决定。
可是,她还是会同情一些不必要同情的人,这是她没办法控制的。
她的想法。
就像最开始的成大雄,刘远;就像后来的司乐;最后的贺钰。
她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同情他们。
就算是司笑笑,南祝,真正的罪人,她也有冲动想要把他们拉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把冯子敖的故事记得那么深刻的原因。
她觉得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她和冯子敖是一样的,都在忍受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欲望,去做和欲望背离的事情。
别人没办法理解这种痛苦。
他们会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控制不了?不去想不就好了么?人怎么会控制不了自己呢?这些事明明都是小事啊?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事能给你们带来困扰?
当困惑长时间无法被解答,这种困惑就会自动生成他们想要的定论——你们就是不想控制自己!你们就是意志不坚定的人!你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其他的都是在找借口!
宁鹿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南屿开着车,他的心里充斥着刚才宁鹿说的话:“你是怪物,我不否认,因为我也是。”
他的记忆力很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一次被人当做怪物,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叫他的感觉。
也许是第一次就没有感觉,后来也没有。
他只是觉得,每一次有人这样叫他,他就离其他人更远了一点,离这个世界更远了一点。
不过,没关系。
他找不到能让他感到难过的理由。
他可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的呆着,呆多久都可以。
被当成实验品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像一个空壳,呆在别人要求他呆的地方。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包括孤独和痛苦。
直到有一个人走进了他的盒子,摸了摸他的壳,不自知地让他感受到许多之前没有感受过的……感觉。
他的壳被因为她激发出来的反应填满。
他喜欢她。
喜欢看见她,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送给他的好吃的。
他拼命地吃,这样她就会来很多次,每次都会又诧异又无奈地给他“加餐”。
可是后来有一段时间她不来了。
他知道她有点累了。
后来当他知道她有关爱泛滥综合症的时候,他很庆幸当年他故意把巧克力掉出来,让那些人发现。
就像他爷爷后来跟他讲的一个故事:一个善良但是贫穷的女人,每天都会把自己的饭省出来一点分给院子里的野猫,后来野猫越来越多,她分出去的饭就越来越多,她很累,也开始营养不良,她也想放弃,但是看见那些猫,想到它们如果来院子里却没有吃的,傻傻地,充满期待地等待的样子,她就没办法不去管。
后来有一个人被女人的善良打动了,他也开始给那些野猫带饭。
可是有一天,他发现那些野猫不见了。
女人很伤心,每天还是会放饭在院子里,可是再也没有野猫过来吃饭。
慢慢地女人也开始过上了自己的生活。
后来男人才知道,是另一个人杀死了所有的野猫,并且每看到一只野猫想要钻进院子里吃饭的时候,就会把它杀死。
男人觉得那个人简直太坏了,太残忍了。
可是那个人却告诉他,他和他一样同样深爱着那个女人。
他和那些野猫是一样的只能不断消耗她,而且会让她越来越沉重。
后来他被送走了,送到了B极。
他以为再也不会遇见她,没想到……
“要吃饭么?”宁鹿惦记着南屿爱饿的体质指着外面,一直在后面睡觉的大绿猫听见吃饭马上精神抖擞,在航空箱里弓起背,一副“朕已经准备好微服私访”的样子。
南屿点头,把车子停在停车处,宁鹿给大绿猫开了两个罐头放在航空箱里,又留了一个车窗缝,然后才下了车。
南屿眯着眼睛在花花**的招牌里选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