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顿了顿,又说道:“大人,可是要解衣查验?”
赵文华忍不住笑了,然后咳嗽一声,故作严肃,问道:“不必了,他们因何事殴打于你?”
陆良说道:“我让他们放开被抓的赵小虎,然后便挨了打。”
赵文华点头赞道:“汝贞,此事记下来,工部吏员无故殴打锦衣卫校尉,简直是目无王法,本官必然上奏疏,参他工部一本。”
胡宗宪道:“已记录在案。”
赵文华又说道:“那几人如何被人杀死的?”
陆良说道:“我二人被殴打之际,有两人突然持刀将工部那几人一一杀死,被抓的军匠四散而逃,然后这马头儿便带着人冲了过来,不问原由,将我们羁押在大牢一夜,还请赵大人明察。”
赵文华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堂上的马秋风,说道:“既然如此,此案与你二人无关,汝贞,可是记录清楚了?”
“大人,已经记录清楚。”胡宗宪回道。
“马秋风,可是验了死者尸身?”赵文华问道。
马秋风说道:“回大人,仵作已经验了尸身,乃是利器割喉,失血过多而亡。”
赵文华轻咳一声,开口道:“既然如此,此案与他二人无关,自然可以离去了,还有感谢配合刑部查案,赵某必会上报上去,以示嘉奖。”
张鹏插嘴道:“哼,小爷记住你了。”说完,拂袖而去。
陆良又说道:“大人,那行凶者有一主事之人,乃是工部裁撤军匠,名叫孙安。”
赵文华道:“马秋风,还不快去工部查查。”
马秋风领命而去。
赵文华站起身道:“让陆贤弟受委屈了,来人啊,快上一杯热茶来。”
胡宗宪也站起身,看着有些狼狈的陆良,也是开口道:“陆小兄弟勿怪,这马秋风乃是一根筋,虽然为人处世差了点,但是一向秉公守法,查案高手。”
陆良笑道:“这个陆良自然晓得,赵大哥,胡大哥,一夜未回,家中妹妹怕是担心了,我就告辞了,改日请两位大哥饮酒。”
赵文华笑道:“既然如此,陆贤弟先回去休息,改日再聚。”
胡宗宪也说道:“来日方长,你我再聚。”
“小弟告辞。”
陆良从刑部出来之后,赶回家中,陆贞娘见陆良一夜未归,也是担心不已,晚上睡得不好,模糊着双眼,一下子冲到陆良身前,抱着他,问道:“哥哥,贞娘想。”
陆良拍着她的小脑袋,说道:“贞娘乖不乖,哥哥有事要办。”
“贞娘乖!”陆贞娘抬头看他。
陆良让陆贞娘松开自己,在院子中打了一桶冷水,洗脸漱口,被这冰冷的井水一激,精神大振。
将塞在怀里的银钱取了出来,藏在屋中,从里面摸出一小块散碎银子,装在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中,又告别刘金喜的娘亲,匆忙间往南镇抚司驻地赶去。
刚入院内,就见张鹏蓬头垢面站在院子中,被郑壁喝骂。
“你这废物,堂堂锦衣卫,竟然让刑部的人给关进大牢,简直是丢了锦衣卫的脸,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早将你赶出锦衣卫了,废物一个。”郑壁喝骂道。
陆良心中一惊,这下完了,第一件上官交代的差事都没办好,还被关进刑部大牢,被郑壁责罚倒是不怕,就怕以后没好日子过,要坐冷板凳了。
陆良小心翼翼进了院子,郑壁见陆良回来,冷哼道:“还有脸回来?”
陆良只好硬着头皮,恭敬道:“卑职见过大人。”
“废物,一对儿废物。”郑壁仍是不解气,又喝骂一句。
“大清早,郑壁你这浑小子,发什么火气?”陆炳那高大的身躯从外间走了进来,看着院子中的三个人,出言问道。
郑壁、张鹏、陆良赶忙施礼叫道:“卑职拜见大人。”
陆炳看着张鹏,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郑壁便添油加醋将事情描述一遍,陆炳听完之后,笑道:“我当何事,军匠之事到此为止,修建皇陵的事情自然有工部的人操心,将锦衣卫管辖的工匠调拨一些过去就行了。”
“是,大人。”郑壁应下。
陆炳看着蓬头垢面的张鹏,皱眉道:“回去换洗一番,再来点卯。”
张鹏不敢多言,恭敬道:“是,大人。”
陆炳似是想起什么,对着郑壁说道:“明日,陛下要到天寿山大峪山为皇陵亲自动土,你挑选些得力人手,准备好仪仗,勿要出了差错。”
“是,大人。”郑壁道。
陆炳又吩咐道:“各式仪仗,全都系上白绫。”然后看着张鹏和陆良,复又说道:“你二人也一同跟随。”
张鹏和陆良,躬身领命。
陆炳挥了挥手,示意张鹏和陆良出去,待二人走后,陆炳小声道:“可都准备好了?”
郑壁环视一下四周,见没人在,也小声道:“大人,都准备好了。”
陆炳眼睛一亮,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会办事,快带某去。”
郑壁便带着陆炳左拐右绕,来到了一处偏院,推开院子中的一间房门,二人进屋后,郑壁赶忙将屋门紧紧关闭。
只见屋内没有生火,乃是一间存放档案存本之地,有一张桌子摆在一旁,上面摆满菜肴,另有两坛好酒放在一边。
陆炳眼睛发亮,说道:“快给某倒上,有段时日没喝,怪想死这味道了。”
郑壁不敢怠慢,倒上一碗,陆炳一饮而尽,大叫一声:“好酒。”
郑壁赶忙提醒他,禁声。
这时,却听见外间传来一声咳嗽,接着有人说道:“是哪个小王八蛋,躲在这里喝酒,不怕挨那廷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