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船员招募完了,又找了几个匠人,将这艘海船彻底的整修了一番。因为有女眷同行,陆良还特别告诉修理船舱的工匠师傅,在最底层的船舱内,加装了一个茅厕,方便出恭。
将凌家的车队装上海船之后,还犹有富裕之地,反正都是行船,在连城的建议下,又装载了一些月海楼没有售卖出去而积压下来的货物。
又补给了一些粮食、蔬菜和淡水,在一个风平浪静、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中,这艘已经更名为“月海号”的双桅福船,缓缓出海,沿着近海向北方驶去。
临行前,众人又在当地修建的妈祖庙拜了拜,保佑众人出海平安。
就这样,这艘载着众人的海船,犹如离弦之箭,借着风力和洋流走向,朝着天津卫的方向行驶。
海上行船,不觉光阴飞度,在行驶了十几日后,气温也已是渐渐转凉。
在路过浙江双屿岛附近的海域之际,但见海面之上,波澜壮阔,数百艘海船接天蔽日,千帆过尽,众人无不感叹。
陆良亦是吃惊不已,想不到那许栋掌控双屿群岛之后,只是过了短短半年时间,竟将这里经营的如此繁荣,可见这海贸之事,颇是暴利。
福船离开双屿岛海域,又往北行驶了几日,绕过山东半岛,便进了北海,也就是渤海。
在一个夜黑风高之际,“月海号”海船放出一艘小船,将人马货物运送到了陆地之上。
众人在上岸之后,仍是有些提心吊胆,毕竟此地已是天津卫的管辖地,靠近京畿地区。
天子脚下,众人乘坐海船渡海而来,万一碰见朝廷的官兵,暴露了身份,再厮杀起来,殊为不妥。
好在有惊无险,望着继续向北,准备去高丽购买山货的巨大海船消失在月色中,陆良等人松了口气。
“这北海重地,竟然连朝廷巡防的水师都没有。”陆良摇头叹道。
张鹏缩了缩被冷风灌进衣领的脖子,习惯了南方的温暖如春,冷不丁骤然回到这冰天雪地,竟似有些不习惯了。
众人没有连夜赶路,而是在一块离海边有二里多地的空地处扎下帐篷,准备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赶往京城。
这顶帐篷里,因为有些寒冷,两个人冻的有些睡不着觉。
“朝廷现在哪还有什么水师,我听说这登州卫,连艘像样的海船都找不到一艘。”张鹏将棉被又往身上裹了裹,也不知道怎地,这几年的冬天,好似越来越冷。
陆良回想着在双屿岛看到的盛景,叹气道:“张大哥,一个小小的双屿岛,那些四五百料的海船汇集在一起,已是蔚为壮观,也不知道当年郑和下西洋时,打造的两千料的宝船舰队,是个何等的模样?”
“那你可是晚生了百十来年,你要是出生在永乐年间,将胯下那玩意一剪,搞不好还能跟在三宝爷身边,出使西洋。”张鹏冷冷道。
“跟着三宝爷下西洋,跟当不当太监有什么关系?”陆良疑惑问道。
张鹏问道:“八股你可会制?”
“不会。”陆良摇摇头。
“那你可精通造船之术?”张鹏又问。
“也不会。”陆良还是摇头。
张鹏接着问道:“什么都不会,你怎么能进入到三宝爷的船队中,想来想去,还是入宫跟在三宝爷身边,才有机会。”
“虽然身体不全了,但好歹能史册留名,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张鹏道。
“张大哥,我发现你现在这张嘴,贯是会讲冷笑话。”陆良对他很是无语。
张鹏不再言语,终是熬不过睡意,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众人收拾好后,车队启程,沿着仍有一些积雪的荒野之路,向着天津卫城的方向进发。
这天津卫,在蒙元时期称为海津镇,这里乃是漕粮运输的转运中心。
并且设立了大直沽盐运使司,管理盐的产销。
建文二年,燕王朱棣起兵靖难,在此渡过运河南下,偷袭沧州。
在夺取皇位之后,为纪念由此起兵的“靖难之役”,在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将此地改名为天津,意为天子经过的渡口之意。
作为军事重镇,设有天津卫、天津左卫、天津右卫,统称天津三卫,有驻军一万六千余人。
多河环绕,亦是四通八达,南北交通要道。
经过百余年的建设,当初的长约九里的东西长、南北短的小土城“算盘城”,也经过多次重建,成为了如今人烟稠密的大城。
望着早已替换成砖墙的天津卫城,车队缓缓进了城,准备找一家客栈修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