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的好朋友一定也是福利院的孩子吧?”
章可贞慧黠地一笑:“不是,我的好朋友就是你送给我的变形金刚。”
“啊!”时承平一怔,“你说的是它呀!”
“对呀,小金刚一直陪着我,它就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你叫它小金刚?我那时候告诉过你它有名字的,它叫擎天柱。”
“是啊,你是告诉过我,可是我记不住那个怪怪的名字,回去后怎么都想不起来,干脆就叫它小金刚了。在福利院里,我什么话都跟小金刚说,它也……我感觉它也都能听懂——呃,我这么说你该不会觉得我是蛇精病吧?”
时承平却神情苦涩地摇头说:“不会,我能理解。我爸爸去世后,我妈妈……也经常不在家,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找不到人说话时,也会对着一张全家福的照片说话。区别只在于,我不认为那张照片能懂我。”
章可贞脱口而出:“可是小金刚真得能懂我——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了。”
玩具能听懂人类的心声吗?当然不可能,但是时承平并不会跟章可贞争论这一点。那只玩具是她在福利院生活中唯一的陪伴,经年累月的长久相伴中,她对它倾诉一切心声,自然有理由把它当成最好的朋友,觉得它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只是,这一刻,真正理解了章可贞对那个变形金刚的感情后,时承平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小金刚对你的意义原来也这么特别。我把它要回去了,你一定很舍不得吧?”
章可贞发自肺腑地说:“当然舍不得了。如果是别人来要,我是一定不给的。但是你是它的旧主人,它又是你爸爸最后一次送你的生日礼物。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归还,所以只能忍痛割爱。把它还给你后,我好想念它。我可不可以去你家看看它啊?”
不过只是一个玩具而已,但章可贞表示出的探访之意,却完全是拿它当朋友的意思。虽然有些奇怪,但时承平自以为可以理解,不假思索地点头说:“当然可以。要不这样吧,这只变形金刚就算是我们共有的。现在虽然由我保管着,但如果你想看它随时欢迎来我家。”
章可贞喜笑颜开地点着头说:“太好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家看看小金刚?”
“下个周末如果你没事,周五下了班我可以直接载上你一起回家看它。”
“好啊!一言为定。”
章可贞扭过头,含着笑定定地看了时承平一眼。他目不斜视地专心开着车,路灯的流光时明时暗地映上他的脸。一张很年轻的面孔,眉宇间却挂着一缕与年纪不符的忧郁沧桑。
这不是她记忆中那张孩童的天真无邪的面孔,但是,就像当年很喜欢那个小哥哥一样,她如今同样喜欢这个长大了的时承平。甚至更加喜欢了。
那是一份与童年相比截然不同的喜欢——清浅的眼波里有涟漪荡漾,那是如水晕墨章般淡淡晕染的少女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