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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残酷(2 / 2)

【我们的昨天今天明天】6个月前 作者: 木土大叔

“应该不会吧,昨天白天我们还有联系,”严寒说,“没事,我继续联系着,先不等他,会议先开始吧。”

与大多数松散的网络组织的线下网友聚会一样,这次21先锋网的深圳会议最终没有得出任何的结论,也没有讨论出任何有价值的方向,一晚上的吃喝和吹牛皮过后,大家各自打道回府。酱酱的失联一直让严寒忐忑不安,隐约间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QQ不在线,电话不接或关机,严寒也没有酱酱身边其他人的联系方式,联系不上也只能作罢。

没过多久,被王健偷走客户信息的那个同事在客户回访的时候发现了问题,然后就顺藤摸瓜地找到了王健,王健刚开始还百般抵赖,但这个同事明显没有要罢休的意思,毕竟是触及了他的个人利益,就投诉到公司总经理处,公司对销售跟单之间的互相撬单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不管谁做的业务都是公司的业绩,可问题是王健把这单业务拿到公司外面去了,这属于踩红线行为,在事实面前,王健不得不提前辞职,以免最后落个被辞退的罪名。

王健没有告诉小南自己辞职了,只是给小南打电话时聊的内容渐渐地不再涉及工作。在这座陌生的大城市,王健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朋友,现在连工作也没有了,2007年的新年钟声即将敲响,王健躲在上海闵行区龙柏新村的出租屋里,空荡荡的屋子像一座坟墓,枕头散发出潮湿的气味。他甚至想到自己今晚如果就死在这里了也没人会知道,他开始怀念大学,怀念校园里他当学生会主席那会儿是多么的威武霸气、一呼百应,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开始怀疑出国留学的可行性,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憋屈,抱着枕头开始号啕大哭,哭声伴着窗外的礼炮声,在冰冷的魔都夜空中回荡着。

接近零点的时刻,小南的电话打了过来:“王健,明年我们都会更好的,对吧?”

“嗯!一定会的。”王健说。

几天后,严寒等到了酱酱手机的回电,但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酱酱的声音,而是一个中年女人用沙哑和绝望的声音告诉严寒,酱酱在出发前往深圳的前一天晚上去姐姐家里拿东西,一个开大货车的司机本来就有点儿夜盲症,加上那天下着大雨,没注意到正在过马路的酱酱,酱酱被撞出十米远,人当场就没了,说罢又是一阵痛哭。严寒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儿蒙,脑海里快速地放电影似的过着酱酱的音容笑貌,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对未来充满着无限憧憬的小伙子,说没就没了,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你信命吗?”得知消息的于剑问严寒。

“不信,但有时候又不得不信。你呢?”严寒回答。

“我信,且年纪越大越信,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老板开始信风水、周易、命运。也许,年纪越大,见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渺小吧。”

严寒的妈妈打电话给严寒,询问儿子在深圳的工作情况怎样,严寒苦笑着说还凑合,妈妈建议严寒回老家考公务员,毕竟公务员是铁饭碗,旱涝保收,不用那么辛苦打拼,家里一大堆体制内的亲戚还能出出主意、帮帮忙什么的,不至于现在别人问儿子在深圳做什么工作,当妈妈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怎的,严寒在电话里竟突然大哭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着诸如深圳承载着自己的梦想、不想回到小城市去过那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之类的口号,千里之外的妈妈被严寒吓到了,记忆中的严寒好像很久都没在自己面前这么哭过了,妈妈一下子心软了下来,她也知道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便不再要求严寒什么了。

大城市是残酷的,可此时的严寒打心眼儿里一点儿也不羡慕那些回家考上了公务员的同学们,他希望自己的路自己可以去选择,而不是被体制、组织、领导安排和指挥一切,他甚至想起大学里有一次和小南聊天,谈及未来理想的工作,小南对体制内一样嗤之以鼻,是啊,在这一点上,严寒和小南的性格是一致的,年轻的人儿,总是想追求一些自己的东西,去追求所谓的“自由”,可为了“自由”,所要付出的代价,他们真的了解吗?

大城市总是给人一种拥有无数可能的感觉,而小城市则是安逸、固定的代名词,其实人们常常有一种错觉,认为大城市能认识更多的人,拥有更多的机会,但其实大城市里的人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我们根本来不及去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而在小城市里,人们生活在固定的圈子里,可能一辈子就和一群固定的人打交道,他们互相用几十年的时间去熟悉、了解每一个人,去观察、洞悉每一种人性,小城市早上出门买个菜,也许一路上要遇到三四个熟人,而走在大城市的街头,遇上熟人的概率则可能是十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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